傅明珠疑惑，“冉冉媽媽，你不是才到江城？”

　　随即，恍然。

　　“你是知道他們有事，才提前趕來的？”

　　畢竟，在明州那會兒，是說等到婚禮，他們一家才會過來。

　　“是。”

　　姜雪心心道，她其實也是被蒙在鼓裡的。

　　但現在要緊的，是把事情說清楚。

　　“這件事，冉冉都告訴我了……您老别着急，慢慢聽我說。”

　　老太太身體不好，要是一着急，出點意外，可就更糟了。

　　姜雪心輕聲慢語，把白冉白天告訴她的，對着傅明珠和盤托出。

　　一五一十，交代了清楚。

　　“……”

　　聞言，傅明珠錯愕不已，微張着嘴，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原來，這兩天，老大帶着冉冉，壓根不是去約會了！

　　“傅老太太。”

　　姜雪心深吸口氣。

　　在傅明珠沉默的時間裡，做了某種決定。

　　事實上，白天和白冉談過後，她就已經考慮過了。

　　所以，這會兒開口，并不是多艱難。

　　“事情，就是這麼回事。”

　　說着，看了眼白冉。

　　“冉冉的情況，也擺在這裡。我想過了……”

　　頓了頓，“要不，您看，我就帶冉冉，再回去明州？”

　　“！”傅明珠錯愕。

　　“不行！”

　　沒等老太太開口，傅寒川處理完傷口，從裡面出來了，手依舊捂着下腹部那處。

　　“老大！”傅明珠又驚又急，“你怎麼不躺着啊？”

　　“奶奶！”

　　傅寒川眉頭擰成了死結，這種時候，他怎麼躺得住？

　　看向白冉，急急道，“冉冉，别走，你不能走！這裡是你家，你哪裡都不需要去！别丢下我，别丢下元寶和康康！”

　　“……”白冉不說話，隻皺着眉，默默的望着他。

　　姜雪心看着，無聲歎息。

　　這麼看，還是舍不得吧。

　　“老大啊。”

　　傅明珠則是震驚到失語。

　　一波接着一波。

　　大孫子這都挨了刀子了，但看着，對白冉的感情卻一點沒受影響？

　　老太太倒不是想要他們分開，隻是疑惑，老大就不怕麼？

　　“冉冉，呃。”

　　傅寒川皺眉，捂住了傷口。

　　“寒川？”白冉終于有了反應，下意識的擡起手伸向他。

　　立即被傅寒川給握住了。

　　“冉冉，别走，答應我？嗯？”

　　白冉蹙着眉，點了點頭，“我沒想走。”

　　這是實話。

　　她一直想的，是接受治療。

　　“好！”傅寒川暫且不去想這些，握緊她的手，“不走就好！”

　　姜雪心&傅明珠同時歎息。

　　“冉冉啊。”

　　傅明珠隻能去和白冉說，“快叫老大去躺着啊。”

　　“嗯。”

　　白冉輕瞪着傅寒川，“聽見了嗎？”

　　“聽見了。”傅寒川笑笑，“你說什麼，我都聽。”

　　“那快進去。”

　　“好。”

　　白冉扶着傅寒川，确切的說，是傅寒川牽着白冉，進去裡面重新躺下。

　　“冉冉。”

　　傅明珠推着輪椅進來，“你媽媽還沒吃東西，你陪你媽媽，下樓去吃點東西？還有元寶和康康那裡，也去看看？”

　　“嗯。”白冉點點頭，“我知道了。”

　　這是該做的事，就連傅寒川也找不出毛病來，沒法攔着。

　　即便，他知道，奶奶是借故，要支開白冉。

　　傅寒川不舍的松開手，“去吧，不用着急，忙完了，再回來，我等着你。”

　　“你好好休息。”

　　白冉站起身，和傅明珠告了别，“奶奶，我出去了。”

　　轉身，往外去了。

　　她一走，傅明珠推着輪椅，到了床邊。

　　滿眼的關切與擔憂，“老大，還好吧？真沒事吧？”

　　“沒事。”傅寒川搖搖頭，輕描淡寫的口吻，“一點小傷。”

　　“小傷？”

　　關心則亂，何況，傅寒川畢竟是她唯一的親孫子。

　　傅明珠脫口道，“冉冉她就是力氣小！”

　　但凡力氣大一點，那一刀捅下去，結果可就不一樣了！

　　老太太是真的後怕，“你就一點不害怕？”

　　“不怕。”

　　傅寒川皺起眉，他明白奶奶的意思。

　　“奶奶，比起失去她，這算的了什麼？”

　　“那萬一……”

　　傅明珠卻沒法這麼鎮定，“我是說萬一，冉冉又……”

　　“奶奶！”

　　沒等老太太說完，傅寒川急急喝斷了她。“别說了！”

　　“哎喲！”

　　傅明珠吓了一跳，看着大孫子不豫的臉色，直點頭。

　　“知道了，不說了！”

　　老太太歎着氣，也是心累。

　　她還什麼都沒說呢，老大就急成這樣。

　　老大什麼都好，就是這感情上，一直不順。

　　…

　　外間。

　　姜雪心和白冉，去而複返。

　　剛才，姜雪心把披肩落在這裡了，她們是回來取的。

　　不巧，聽見了祖孫倆的這番談話。

　　白冉低垂着眼簾，默不作聲。

　　哎。

　　姜雪心無聲歎息，取了披肩，挽着白冉，同樣沒說什麼，母女倆靜悄悄的出去了。

　　…

　　樓下餐廳。

　　姜雪心和白冉，相對而坐。

　　母女倆都不說話，靜靜的吃了頓晚餐。

　　直到，把姜雪心送回樓上房間裡，白冉才又開了口。

　　“媽媽。”

　　“嗯？”姜雪心有預感，女兒會說什麼。

　　“奶奶說的對。”

　　白冉自嘲的笑笑，帶着點苦澀，“我其實，也不确定，我還會不會，做出，什麼事。”

　　“！”姜雪心重重的閉了閉眼，果然，如她所料。

　　接下來。

　　也是一樣，女兒說的話，都在她意料之中。

　　“我想要，接受治療。”

　　“冉冉！”

　　姜雪心瞬間拉緊了神經，揉了揉額頭。

　　“會有别的辦法的！”

　　思來想去，“要不，還是跟媽媽走吧？回到明州，你就不用考慮這些了。”

　　“不行啊。”

　　白冉搖着頭，眼眶漸漸泛紅，“如果，從來不知道，我可以。但是……”

　　但是，她現在已經知道了。

　　“媽媽，我，回不去了。”

　　要她怎麼放下這一切，當做從來沒發生過？

　　“媽媽，幫幫我，你幫幫我。”

　　“哎喲。”

　　姜雪心心裡難受，抱住了女兒。

　　她可憐的孩子啊！

　　原本以為，到了江城，她就隻剩下好日子了，怎麼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媽媽。”

　　白冉靠在母親肩頭，慢慢的道。

　　“看着好，不是，真的好。”

　　她仰起臉，眼中充滿渴望，“我也想，成為，一個正常人。”

　　“你讓媽媽，考慮考慮。”

　　…

　　深夜。

　　傅寒川收到條信息。

　　【我想見見，冉冉的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