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寒江的呼吸一下沉了幾度。

　　大哥的話提醒了他。

　　他失憶那會兒，和奚晨一度到了談婚論嫁的階段……相思她，都是知道的。

　　即便如此，相思也并沒有對他說出實情！

　　如果不是機緣巧合，他自己察覺到端倪……

　　他不是怪她。

　　他沒有資格！

　　他隻是……

　　“大哥。”

　　傅寒江苦澀的勾了下唇，聲音淡漠沙啞，“相思她，是是真的不在乎我……一點都不。”

　　以至于，他是不要和别人結婚了，她根本無所謂！

　　“……”

　　傅寒川語滞，不知道該怎麼勸解。

　　“唔！”

　　倏然，傅寒江皺着五官，捂着胃部，沖進了洗手間裡。

　　“嘔……”

　　随即，裡面傳來了他的嘔吐聲。

　　“哎……”

　　傅寒川皺眉，搖頭歎息。這麼喝，能不吐麼？

　　跟着進了洗手間，傅寒江蹲在馬桶邊，吐完了，臉色很難看。

　　傅寒川彎下腰，試圖把弟弟拉起來。

　　太沉了。

　　尤其是醉鬼。

　　“梁誠。”

　　傅寒川朝外喊着，梁誠立即跑了過來。

　　“來……”傅寒川指指另一邊，“搭把手，把你二爺扶起來。”

　　“是。”

　　梁誠答應着，索性把傅寒江給背了起來。

　　…

　　醒來時，傅寒江頭痛的厲害，捂着腦袋，好半天，才反應過來，他這是在渝灣，他自己的房間裡。

　　昨晚，大哥帶他回來了？

　　顯然，他回來後就倒下了，沒洗澡，一身的酒味。

　　傅寒江嫌棄的皺了皺眉，站起身，頭重腳輕的進去浴室，沖了個澡。

　　下到樓下，透過客廳的玻璃牆，看着花園裡。

　　盛相思早早從紅樓過來了，這會兒，正攙扶着傅明珠，陪着她在花園裡散步。

　　祖孫倆慢慢走着，說着話，兩人臉上都挂着笑……

　　“醒了？”

　　身後，響起傅寒川的聲音。

　　傅寒川整理着袖口，看一眼弟弟，“起得倒是挺早，過來吧。”

　　邊說邊往餐廳走。

　　“哦。”

　　傅寒江耷拉着腦袋，跟在兄長身後。

　　餐桌已經擺好，滿滿當當。

　　兄弟倆相對而坐，傅寒江卻沒什麼胃口，手裡舉着餐勺，有一口沒一口的喝着面前的醒酒湯。

　　兇口那裡憋悶的很，連喘氣，他都覺得費勁。

　　傅寒川有條不紊的用着早餐，俊美的五官沒什麼表情，平淡的看着弟弟。

　　卻冷不丁的冒出一句話，“相思和廖清明，這事……未必能成。”

　　“？”

　　聞言，正低頭喝湯的傅寒江猛擡頭。“什……什麼意思？”

　　傅寒川專注的往面包片上抹着醬，沒看弟弟，“你忘了，鐘霈麼？”

　　鐘霈？

　　傅寒江震了震，他怎麼會忘？

　　曾經是相思的戀人，那個時候，相思挺喜歡他。

　　如果不是鐘霈的母親反對，幾次三番從中作梗……當然了，也有他的‘将計就計’和‘趁人之危’。

　　恐怕，相思和鐘霈，早就在一起了。

　　壓根不會有後來，和他的這些事。

　　“大哥，你提他幹什麼？”

　　傅寒江骨節分明的手指夾着勺子，聲音悶悶的，很沮喪。

　　因為，他意識到一點。

　　無論是之前的鐘霈，還是這次的廖清明，在他們分手後，相思都能很快的接受下一段感情。

　　她對他，着實沒什麼感情。

　　一直以來，都是他在勉強她。

　　一旦這種勉強的因素消失了，她就會毫不猶豫的，選擇其他人！

　　“你在想什麼？”

　　觑着弟弟的臉色，傅寒川雖然不知道他具體在想什麼，但肯定沒什麼好。

　　正色的，提醒他，“你想點有用的。”

　　“……”傅寒江茫然，有用的……是指？

　　“你想想看。”傅寒川點了點弟弟，“鐘家不能接受的，廖家能接受麼？”

　　這是個問題，很現實。

　　比起鐘家，廖家的家世更勝。

　　傅寒川道：“廖清明和鐘霈一樣，單身，未婚，沒有過婚史。”

　　年紀輕輕，又在事業的上升期。

　　廖家子孫不少，廖清明上面有三個哥哥，廖清明沒有和兄長們走同樣的路，顯然，是被家族刻意培養的。

　　這樣一個精心培養的優秀兒子，廖家會同意他和相思？

　　傅寒川搖了搖頭，并不樂觀。

　　“廖家這一關，未必好過。隻怕，相思到時候，還是傷心收場。”

　　“他敢！”傅寒江一聽，脫口道，“相思難道配不上他？”

　　“？”

　　傅寒川愣住。

　　“相思自然是好，但她有過婚史還有個孩子，當初鐘家介意，廖家就不會介意？但是……”

　　話鋒一轉，“你是不是搞錯重點了？”

　　手指敲着桌面，“我是在告訴你，這事沒結束……你未必就沒機會了。”

　　“……”

　　傅寒江怔然，似乎才意識到這一點。

　　“你這是什麼表情？”

　　傅寒川半阖眸，“難道說，相思跟廖清明這一段，你介意？”

　　“我哪兒敢？”

　　傅寒江立即搖頭反駁，滿嘴的苦澀，相思不嫌棄他，他就謝天謝地了。

　　“我隻是……”

　　傅寒江躊躇着，艱難開口，“大哥……我是，恐怕，再沒有機會了。”

　　這些，都隻是大哥的猜測。

　　還有，當初相思和鐘霈。

　　他們不能在一起，也有他很大的‘功勞’。

　　現在，他要‘故技重施’麼？

　　玄關口，傳來動靜。

　　傅明珠和盛相思散完步回來了。

　　“奶奶，先去洗個手？”

　　“好。”

　　祖孫倆手挽着手，經過客廳，在兄弟倆跟前，一閃而過。

　　傅寒江苦澀的勾勾唇，“大哥，我沒法再像鐘霈那次那樣，對相思了。”

　　他得承認。

　　那個時候，他專橫又自大，考慮的隻有自己。

　　說的直白點，那時候，他對相思的感情有限。

　　但現在……

　　傅寒江皺眉搖頭，“我做不出傷害她的事，我沒法再逼她。”

　　閉了閉眼，深深歎息。

　　失去相思，他很痛苦。

　　這痛苦于他，是無敵的深淵……

　　望着弟弟，傅寒川沉默了。

　　弟弟和以前，确實是不一樣了。

　　雖然，他是不大能理解。

　　在他看來，喜歡一個人，不就應該千方百計的，和她在一起麼？

　　如果不能夠在一起，那麼，他的喜歡……又有什麼意義？

　　“大哥，你慢慢吃。”

　　傅寒江實在是沒胃口，擦了擦嘴，站起身。

　　“去哪兒？”

　　“去看看君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