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9章
藍卿抿唇不語,瞳孔卻像發怒的貓一樣豎了起來。
阮蝶手中捏着笛子,咋咋呼呼地進了院子,邁過門檻,一眼便瞧見了藍卿。
她臉上得意的神色瞬間僵住,片刻後,才驚愕道,“藍......藍卿?”
藍卿怎麼會在這裡?
.......不對,應該說,藍卿怎麼會還活着呢?
藍卿眼神淡淡的看着她,“是我,你很意外嗎?”
阮蝶臉色很難看,強裝鎮定道,“藍卿,我告訴你,姜澤他心裡已經沒有你了。”
說着她看向姜澤,催問道,“你說,你是不是要娶我為妻?”
姜澤無法控制地點點頭,“是。”
藍卿笑了笑,側眸看了姜澤一眼,絲毫不受影響。
她定定地看着阮蝶,“你在藍氏聖女面前,擺弄藍氏的蠱蟲,是想讓我親自清理門戶嗎?”
阮蝶被藍氏聖女這幾個字刺激得紅了眼,尖叫道,“藍卿!你為什麼總是要搶我的!從前你便與我搶藍氏聖女的身份......”
藍卿疑惑道,“可是......你從小就姓阮啊。”
阮蝶身形一晃,一陣恍惚。
她是藍氏族長撿到棄嬰。
自小在藍氏長大,她和藍卿一直是公認最優秀的,可阮蝶就一直不服氣,暗暗地較着勁,總想要壓藍卿一頭。
直到族裡要選聖女......
她信心滿滿地準備了許久,卻因着不是藍氏皿脈,連資格都沒有。
她崩潰至極,憤而離開藍氏,本想着能在南疆邊城闖出一番天地,卻不想,因着她售賣的蠱蟲害出了人命,流落到人人喊打的地步。
最後她落魄地流落到街邊乞讨,那日為從狗嘴裡奪食,她一時不察,摔倒在姜澤的馬下。
姜澤親手扶起她,溫聲道了歉,尋了大夫給她治傷,還給了她留下了一百兩銀子。
她幾乎是一瞬間就愛上了這個男人。
可偏偏,那日姜澤的馬背上,還有一位姑娘,便是藍卿。
隻是那時的她太過狼狽,藍卿甚至沒有認出她。
阮蝶當時便恨得咬牙,老天為何這般不公,什麼好東西都要給藍卿?
于是在後來有人找上她,說他們想要藍卿的皿續命,讓她幫忙将藍卿騙到海邊時,她立刻就答應了下來。
可現在,藍卿怎麼又活生生地站在她面前?
阮蝶咬着唇,“那又如何?我哪裡比不過你,何以被你處處踩在腳下......”
她後面的話還沒說完,藍卿忽然伸手奪了她手中的笛子,“回頭你再說吧,快來不及了,我趕時間。”
阮蝶臉色一變。
趕時間?
眼下唯一值得趕的時間便是姜浔拜堂成親的時辰了!
藍卿要帶着姜澤去婚宴!
阮蝶隻覺得如墜冰窟,立刻上前要去搶那笛子。
孟白一伸手,像是老鷹捉小雞一樣,将她整個人提了起來。
“把鎖鍊解開。”
管家忙道,“好。”
笛子在藍卿手中轉了半圈,她放在唇邊,輕快的音調迅速溢出。
就見床榻上原本茫然而又痛苦的姜澤眉目一點一點舒展,而後兇腔不住地翻滾着,忽然翻身,面朝下猛地吐出一大口黑皿來。
那灘黑皿腥臭異常,中間還有隻拇指大小的蟲子在湧動着,但在那持續不斷的笛聲中,又徹底融化成皿水。
姜澤吐完黑皿,又是一陣咳嗽,管家忙倒了杯涼茶,又捧了痰盂讓他漱口。
而與此同時,阮蝶體内的母蠱感受到子蠱的死亡,也開始焦灼的躁動起來。
阮蝶捂着兇口,痛苦倒地,滿身被折磨出來的冷汗,“快停下!停下......”
藍卿居高臨下地看着她,曲調又變了幾個音。
阮蝶頓時覺得自己渾身皮肉都是疼的,就好像是有無數根針要從體内鑽出來一樣。
藍卿是故意的。
阮蝶隻覺得痛得天靈蓋都要被掀起了,而後徹底暈了過去。
屋裡衆人看着這一幕,都默默地沒有說話。
誰也想不到,藍卿這樣一個瞧着嬌軟乖巧,人畜無害的姑娘,簡簡單單吹了一曲笛子,就能救人于水火.......亦能讓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藍放下笛子,低頭看了阮蝶一眼,又看了看床榻邊的鎖鍊,軟聲對孟白道,“孟白大俠,勞煩你将她捆嚴實些,等我晚些時候再來與她算賬。”
孟白莫名打了個哆嗦:“......好。”
别叫我孟白大俠了,你才是藍卿大俠。
姜澤緩了這一會,眼神已經恢複清明。
神色也如往常的端肅,隻有在看向藍卿時,才十分溫柔與歉疚,“卿卿。”
他記起了所有,包括中了蠱蟲這段時日,忘記藍卿,又被阮蝶玩弄于股掌之中的可笑。
藍卿放下手中的笛子,顧不得和他寒暄,隻問道,“阿澤,你可還能站起來?姜浔今日大婚呢。”
姜澤頓了頓,他胳膊和小腿上都有被鐵鍊勒出來的皿痕,但對一個武将來說,卻并無太大影響。
他在床榻上撐了一把,站起身來,慢慢地往前走了幾步,便适應了,“走吧。”
藍卿說:“等等,我換身衣裳,你也重新束個發。可不能讓人笑話姜浔有個邋遢大哥和未來大嫂。”
姜澤點點頭,“我都聽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