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婆子進書房的時候，外頭已經看不見半點光亮了。

　　她将項圈放回，祁韫澤便皺了眉頭，問道：“她不肯要？”

　　“是。”高婆子沒法子，隻能将柳霜序的原話說了。

　　祁韫澤的眉頭皺成了一團，心好似被刀子紮了一下，整個人說不出話來，隻是陰沉着臉色。

　　高婆子等了好大的功夫，見他仍舊愣神，索性也就退了出來，叫他一人冷靜冷靜。

　　外頭傳來淅淅瀝瀝的雨聲，打在枯樹枝上噼裡啪啦響成了一片。

　　萍萍正在床榻旁打盹，聽得床上傳來了翻身的動靜，連忙起身來看。

　　等她将蠟燭拿的近了些，宋千月已經坐起身來，問道：“如今是什麼時辰了？”

　　“馬上便要戌時了。”萍萍連忙捧了一碗水來，關切問道，“夫人可還打盹？要不要再睡會兒？廚房送來的飯菜，奴婢一直叫人在竈上溫着，夫人要是餓了，奴婢這就着人将飯菜送過來。”

　　她這般貼心，更是叫宋千月生不出半點疑心來。

　　宋千月喝了口水，倒真的覺得腹中空空，開口道：“今兒雖是搪塞周嬷嬷的話，如今倒是真的有點想家裡的點心了，你去将周嬷嬷拿回來的點心拿過來，我墊墊肚子就是。”

　　“周嬷嬷還不曾回來。”萍萍應道。

　　她倒是也納罕周嬷嬷今日的腿腳怎麼這般慢，可能有在宋千月面前上眼藥的機會，她自然不會錯過，連忙繼續道：“奴婢已經打發了小丫鬟去催，可如今還沒看到人回來，想來是周嬷嬷上了年歲，腿腳越發慢了。”

　　這話瞬間讓宋千月冷哼了一聲。

　　她眼中添了不耐煩的神色，冷聲道：“我看她分明是在娘面前告我的黑狀，你再去叫人去催，告訴周嬷嬷，倘若還不能回來，那便再也别回來了！”

　　萍萍強行忍下自己心中的竊喜，正準備出門去，卻不想周嬷嬷便在這時候回來了。

　　“奴婢在國公府耽誤了不少的功夫，夫人可是等急了吧。”周嬷嬷笑着，不動聲色的将萍萍給趕了出去，又道，“國公夫人聽夫人愛吃點心，便親自動手，叫夫人嘗嘗，還是不是從前的味道。”

　　宋千月卻是紋絲不動。

　　她直勾勾的盯着周嬷嬷，顯然是不信這套說辭:“周嬷嬷這話自己信不信？即便是娘親自動手，午後也該回來了，可如今天色都黑了，想來是周嬷嬷和娘說了不少的話吧。”

　　“是。”周嬷嬷愣了愣，還是沒有半分瞞着的意思，而是直言，“奴婢覺得程公子來曆不明，特意拜托國公夫人去打聽了一番，這才耽擱了不少的時辰。”

　　宋千月一聽這話，瞬間沒了脾氣，反而急急問道：“那可查出什麼沒有？”

　　“沒有。”周嬷嬷搖了搖頭。

　　她如今反倒覺得是不是自己太過疑心了，這程讓的身世非但查不出半點差錯來，反倒與他所言沒有半點對不上的地方，仔細的好似是寫好了的話本子。

　　可既然沒有漏洞，她也不能捕風捉影。

　　宋千月勾了嘴角，笑道：“我就說程公子并非是你口中的陰險狡詐之輩，如今可算信了，既然娘已經查好了他的來曆，那你趕明兒回去知會一聲，便叫柳霜序嫁過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