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媳知錯。”她突然跪得筆直，“隻是事關父兄冤情，一時情急......”

　　“冤情？”老夫人冷笑打斷，“你父兄的案子是太子親判，斷然不會冤枉了你們――”

　　燭火爆了個燈花，映得老夫人眉間皺紋愈發深刻。

　　柳霜序後背滲出冷汗，卻仍擡眸直視：“兒媳不敢，隻是近日發現新證據，想為父兄讨個公道。”

　　“證據？”老夫人渾濁的眼珠轉了轉，最後還是冷笑一聲，“我看你分明就是為了讓我祁家難堪，今兒敢擅長國公府，明兒就敢擅闖宮闱！我祁家怎麼容得下你這樣的兒媳！”

　　“母親――”

　　柳霜序突然撲過去，抱住了她的腿，哭道：“兒媳已經知錯了，今兒是我昏了頭，這才沒來得及和母親夫君商量，夫君已經訓斥過我了，我日後一定謹記，再不胡鬧！”

　　祁老夫人被柳霜序突如其來的動作驚得往後一仰，拐杖哐當砸在地上。

　　陳玉筠連忙上前攙扶，卻被柳霜序搶先一步扶住老夫人胳膊。

　　“母親當心。”她指尖不着痕迹地按在老夫人腕間穴位，力道恰到好處地讓人掙脫不得，“兒媳扶您到榻上歇息。”

　　祁老夫人驚疑不定地瞪着她，竟一時說不出話來。

　　柳霜序趁機将人扶到羅漢榻上，轉身倒了杯熱茶奉上：“母親喝口茶順順氣。”

　　茶盞遞到眼前，祁老夫人下意識接過，忽然反應過來，重重将茶盞撂在幾案上：“你少在這裝模作樣！今日這事――”

　　“這事确實是兒媳莽撞了。”柳霜序忽然跪下，從袖中取出那本《地藏經》雙手奉上，“兒媳近日心神不甯，常夢見父兄在獄中受苦，這才去大相國寺求了這經開光，今日聽聞宋家祠堂供奉着能超度亡魂的長明燈，一時糊塗......”

　　祁老夫人狐疑地接過經書翻看，确實是寺廟常見的版本，扉頁還蓋着住持的朱砂印。

　　陳玉筠突然插話：“夫人去宋家祠堂就為這個？那為何要扮作仆婦？”

　　她聲音輕柔，眼神卻銳利如刀。

　　柳霜序垂眸苦笑：“宋小姐與我有舊怨，若光明正大去，隻怕連門都進不去。”

　　“你撒謊！”陳玉筠突然提高聲調，“我分明看見――”

　　“圓荷！”老夫人厲聲打斷。

　　陳玉筠臉色一白，讪讪退到一旁。

　　柳霜序餘光瞥見她絞緊帕子的手，心中冷笑――果然是她報的信。

　　祁老夫人摩挲着經書沉吟片刻，忽然道：“你父兄的案子，韫澤也在暗中查訪，你急什麼？”

　　這話說得蹊跷。

　　柳霜序心頭一跳，擡眸時卻紅了眼眶：“兒媳不敢勞煩夫君，他公務繁忙......”

　　“你既嫁入祁家，就該以祁家為重。”老夫人将經書扔回她懷裡，語氣稍緩，“今夜之事到此為止，明日開始你每日抄十遍《女誡》，靜靜心。”

　　“謝母親寬宥。”柳霜序伏地叩首，額頭抵在冰冷的青磚上。

　　陳玉筠是萬萬沒想到柳霜序今日竟然不會頂嘴，這般順從，自然叫祁老夫人不能發作，可她好不容易等到了祁韫澤對柳霜序不耐煩的日子，自然要讓她徹底激怒祁老夫人，将人給趕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