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凡想了想，道：“舊夢姐。”

　　“你為什麼非要執着于老妖皇的皿脈呢？”

　　“其它皇族，不也和老妖皇一樣，源于同一個先祖嗎？”

　　“在他們的後裔中，挑選出一個精明能幹的晚輩培養不行嗎？”

　　“隻要南海能更好，哪一支皿脈後裔主宰妖族，很重要嗎？”

　　舊夢妖皇搖搖頭。

　　“我答應過老妖皇……”

　　話未說完。

　　便被江凡打斷。

　　“老妖皇老妖皇，你将他當做尊敬愛戴的老妖皇。”

　　“他隻将你當做一個工具。”

　　“連能困死你的真皇符，都留給了兒子。”

　　“必要時候，能随時殺你。”

　　“擔心的就是你奪了他兒子的權！”

　　這話，讓舊夢妖皇紅唇微抿。

　　情不自禁的捏緊了裙子。

　　此事，的确讓她很心寒。

　　“他們父子對你無情，你還在乎什麼約定？”

　　“你該在乎的是千千萬萬的南海妖族。”

　　“該着想的是，等你百年之後，南海誰來接任。”

　　“而不是還想着給這對自私的父子傳宗接代！”

　　“懂了嗎？”

　　“蠢女人！”

　　江凡狠狠敲了她腦門一下。

　　舊夢妖皇吃痛的捂住額頭，揚起拳頭就要還回去。

　　到江凡兇前時，又改為輕輕一點。

　　“小東西，還教訓起我來了！”

　　她笑罵了一聲。

　　江凡沉着臉道：“那你還要找濁陰，承歡在他胯下，給他生孩子？”

　　舊夢妖皇臉一紅，趕緊環顧左右，低呼道：

　　“你……你在說什麼孟浪之詞？”

　　見江凡一言不發盯着她。

　　她沉默良久。

　　最終在江凡目光逼視之下，長長一歎，做出了選擇：

　　“好吧，我不找他了。”

　　“老妖皇的遺囑和南海之間，後者更重要。”

　　“就當我違背諾言吧。”

　　“隻要南海好，我心裡多一點罪責也值了。”

　　江凡長呼一口氣。

　　總算把這女人說通了。

　　真不容易啊。

　　“那趕緊通知西海妖皇，别浪費功夫了。”

　　“以後，就随濁陰去死吧。”

　　不久後。

　　西海恢複平靜。

　　而江凡和舊夢妖皇，也站在一片珊瑚礁前道别。

　　“江凡，謝謝你了。”

　　“各方面都幫了我大忙。”

　　江凡道：“都是順手為之，舊夢姐不必放在心上。”

　　舊夢妖皇眼中帶着一縷淡淡的不舍，道：

　　“那，我們就此别過了。”

　　“你保重。”

　　江凡颔首：“你也是。”

　　“以後活得輕松些吧，不要那麼累。”

　　舊夢妖皇揮了揮手，伫立在原地，靜靜注視江凡轉身。

　　蓦地。

　　她忽然發現江凡體表的氣泡不見了。

　　那江凡是如何在海底呼吸的？

　　難道他有海妖族的禁物，避水珠？

　　但。

　　他為什麼忽然把氣泡換成了避水珠？

　　有什麼區别嗎？

　　兩者功效是一樣的。

　　等等！

　　她明白了。

　　運用避水珠，才能更好的僞裝成她。

　　那氣泡，一看就不是海妖族會用的。

　　再聯想狡詐的濁陰都被成功騙出去。

　　她這下知道濁陰去哪了。

　　被江凡騙出去殺了！

　　至于原因。

　　濁陰對江凡已經沒有威脅，沒必要如此麻煩的殺他。

　　隻可能是為了幫她解決煩惱。

　　原來。

　　當日她傾吐帶濁陰回南海的煩惱後。

　　江凡心中已經決定幫她了。

　　可她卻誤以為江凡不懂她的痛苦，敷衍她船到橋頭自然直。

　　實際上。

　　江凡在默默幫她。

　　讓她徹底擺脫濁陰，讓她安心治理南海。

　　他一直在無聲的，為她點亮一條有月光的小路。

　　讓她的前路，不再黑暗無光。

　　深深的動容，化作一抹濕潤在眼中滾動。

　　“江凡。”

　　她呼喊了一聲。

　　江凡詫異的轉過身，道：“怎麼……唔~”

　　他還沒反應過來。

　　一襲淺綠色的身影就占據了視野。

　　緊接着，臉頰被捧住。

　　柔軟而略微冰冷的觸覺，在唇邊綻放。

　　江凡懵了！

　　半晌。

　　舊夢妖皇才分開，臉上帶着笑，眼中含着淚，心中懷着長長的遺憾：

　　“要是二十年前，先遇上的是你該多好？”

　　江凡不敢置信。

　　唇邊的濕潤，讓他稍稍回過神來，慌亂道：

　　“舊夢姐，你……”

　　舊夢妖皇含淚一笑：“就當是我任性了一回吧。”

　　“小男人，謝謝了。”

　　“謝謝你在我的窗邊，點亮了一支蠟燭，照亮了外面的世界。”

　　她放開江凡，緩緩倒退。

　　“謝謝了，江凡。”

　　“謝謝了，弟弟。”

　　言畢。

　　退到了遠方，退到了視線的盡頭。

　　一聲江凡，是相逢太晚的遺憾。

　　一聲弟弟，是此生止步的無奈。

　　江凡怔然許久。

　　微微一歎，默默邁步行向了北方。

　　不是所有的花開，都是為了結果。

　　盛開一縷暗香，收藏這一頁時間于心扉，留人生于殘想。

　　它短暫，但曾來過。

　　數日後。

　　江凡離開了西海境内。

　　從海中冒出一個腦袋，望海面四周。

　　确認沒有什麼彩虹之類的奇怪東西才鑽了出來。

　　他踩着飛劍在半空中，以靈力烘幹衣服。

　　吹着濕潤的海風，呼吸着久違的空氣。

　　忍不住呻吟道：“還是外面的世界好啊。”

　　話音剛落。

　　噼啪――

　　一道振聾發聩的雷霆，毫無征兆的打在了前方的滄海中。

　　那雷音之劇烈，宛若近在耳畔的鞭炮炸響。

　　雙耳立刻失去了一切聲音，嗡鳴一片。

　　其體内氣皿，也被震得翻江倒海。

　　身體更是瞬息間被震飛掉進了滄海中。

　　一絲絲的鮮皿，從他耳鼻之中往外滲。

　　遠處。

　　雷霆垂落之地，海浪滔天。

　　無數的魚蝦翻滾而出。

　　死傷一片！

　　江凡被炸懵了：“這是什麼雷？”

　　他本身就是修煉雷道神通的，曾經更是在界山操縱諸多天雷。

　　可從來沒有任何雷霆，能如眼前這般恐怖。

　　隻是稍微近一些，便将他震出内傷。

　　好一會。

　　他才緩過勁來。

　　也是此時才發現，天空不知何時烏雲滾滾，雷電閃爍。

　　一道道驚詫的嗓音，忽然從天上傳來。

　　卻是兩個淩空虛渡的人族元嬰強者！

　　他們服飾不同，顯然是來自太倉大州的強者。

　　“怪了。”

　　“此地竟有人在渡劫！”

　　“妖力沖天，多半是妖族了。”

　　“速去看看，此人的天劫相當強盛啊。”

　　“我看很懸。”

　　渡劫？妖力？

　　北海？

　　江凡心中咯噔一下。

　　該不會是海魅，或者雲霞妃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