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枉啊,你們官官相護,包庇真兇,我就是死也不服……”安德昌哭喊着,涕淚俱下。
陶大人氣道:“打,給本官重重地打。”
這刁民滿嘴胡言。
安茉兒心裡默默地數着,數夠二十大闆,出聲道:“慢着!”
陶大人示意衙役停手。
安茉兒道:“大人,可不可以讓我看看證物?”
陶大人看了眼齊王殿下,齊王殿下眨了眨眼,陶大人便讓人把證物呈上來。
證物是兩包還剩大半的糕點,一包雲片糕,一包桂花芡實糕。
安茉兒拿起糕點嗅了嗅,又掰開一點要放入口中品嘗。
“小心有毒。”
堂上幾個人異口同聲。
安茉兒還是把糕點放入口中,嘗了嘗随即吐掉。
“回大人,這糕點不是香侬糕點坊做的。”
“此話怎講?”陶大人問。
安茉兒道:“香侬糕點坊的所有糕點甜而不膩,含糖量恰到好處,而這兩包糕點的含糖量顯然要多了一分,一分的差别很小,一般人嘗不出來,但作為一名味覺敏銳的大廚,一分的差别足夠明顯,而最大的破綻是糕點的軟糯程度,香侬糕點坊的雲片糕和芡實糕有個特點,軟糯柔韌,久藏不硬,這是香侬獨特的配方所緻,而這兩包糕點,在新鮮的時候的确軟糯,但隔了一日,一掰就碎。”
安茉兒轉頭問芳兒:“昨日可有雲片糕和芡實糕剩餘?”
安芳兒道:“雲片糕賣完了,芡實糕還剩一條。”
安茉兒對陶大人道:“大人隻需派人去香侬糕點坊把剩下的芡實糕取來,一看便知。”
她也是剛剛才想起來要看看“證物”,果然被她找出破綻。
陶大人沒有猶豫,當即派人帶着安芳兒回去取芡實糕,道:“三殿下,齊王殿下,紀公子,賀公子,安大人,重新取證需要些許時間,先到後堂喝杯茶,如何?”
大家退到後堂,紀雲亭問:“明睿,這事兒你怎麼看?”
李明睿沉吟道:“隻怕不簡單。”
他從始至終認為,這裡面有陰謀氣息。如果不是安德昌母子做的,那很有可能就是安德昌母子被利用了。不管怎樣,先把香侬糕點坊從這樁案子中摘出來吧!
“要我看,就是那安德昌搞的鬼。”李承宗對安家大房的人很是厭棄,前有安蓉兒,後有安德昌,果然是有其母必有其子女,都不是好東西。
“安大人,他們都是你家親戚,你怎麼看?”李承宗問安思齊。
安思齊當過幾年知府,斷過不少案子,安思齊道:“這樁案子有三個可能,其一,安德昌母子所為,害死汪祺以達到不還賭債的目的,順便把罪名推到幾個堂姐妹身上。畢竟他們如今的日子過的相當狼狽,出此下策也非沒有可能。”
“其二,汪祺拿到糕點後,糕點在身邊留了一夜,再帶回府,有可能在這一夜中,糕點被人調換。”
“其三,這樁案子既不是安德昌母子做的,也不是汪祺身邊的人做的。”
陶大人會過意來:“安大人的意思……有人做局?”
“不是沒有這種可能,隻是要做成這個局,條件比較苛刻,此人必須對安德昌母子的行為非常了解,包括呂氏經常去香侬拿糕點。”
“那此人到底想要害誰?”李承宗蹙眉沉思。
“糕點最終給誰吃不重要,重要的是,能把禍水引到香侬即可。”李明睿目色沉冷。
陶大人立刻叫來衙役,如此這般叮囑了一番,衙役連連點頭,下去了。
又過了一會兒衙役來報:“大人,那安德昌母子正在互相指責,安德昌怪他母親讓他拿糕點去送人,呂氏則怪安德昌不該去賭,怪安家姐妹太狡猾,說安家姐妹可能給她的就不是香侬的糕點,她們早就做好了毒死蓉兒又置身事外的準備。”
衆人無語,不得不說這呂氏的想象力很豐富,這種說辭都想得出來。
難不成,那安芳兒和安招娣每天都備着毒糕點等着她?簡直不可理喻。
但由此段對話可以看出,安德昌與本案的關系不大。
實在不行,就得把昨晚和汪祺在一起的朋友叫來問問了,汪祺私底下放印子錢,招人痛恨也是有可能的。
又過了兩盞茶功夫,香侬糕點坊的糕點取回來了。
陶大人重新升堂。
經過辨别,有毒的糕點的确與香侬所出的糕點不同,香侬的糕點經過一夜,依然軟糯,一片片可輕松剝離。
至此,基本可以确定此案與香侬無關,但還不能當庭宣布無罪,陶大人命人去了三姐妹的鐐铐,請安茉兒落座。
安茉兒在李明睿對面坐下,兩人四目相對。
李明睿給她一個安心的眼神。
安茉兒微微一笑,略帶歉意。
他政務如此繁忙,卻因她的事在此耽擱這麼久。
耳邊傳來李承宗的低語:“你不用擔心,有本王在,沒人可以冤枉你。”
安茉兒側目:“多謝殿下。”
啪,一聲驚堂木,震的堂中所有人心頭一凜。
“呂氏,你從實招來,這糕點,你是從何而來?”
“大人,民婦就隻去過香侬糕點坊,這糕點就是安芳兒給的。”
“看來,你是要敬酒不吃吃罰酒,來人,上拶刑。”
“大人,糕點當真是安芳兒給的,民婦絕無半字序言,大人您不能屈打成招啊……”呂氏吓的差點尿了。
剛才那二十大闆已經去了她半條命,再上拶刑,今天她就得交代在這了。
“娘,您還是趕緊說實話吧,免得再受苦。”安德昌懇求道。
呂氏有一瞬的錯愕,随即哭罵道:“你說什麼呢你?别人信不過娘,你也不信不過嗎?”
安德昌讪讪嘟哝:“你平時總說老天不長眼,怎不趕緊把安茉兒收了。”
衆人甚是鄙夷,呂氏再不濟,但為了兒子,願意挺身而出來作證,安德昌作為兒子,不但不相信自己的母親,還當堂爆出呂氏平日怨恨之言,豈不是在暗示他母親沒有說實話?有陷害安茉兒的動機?這不是在坑自己母親嗎?
安茉兒冷冷看着安德昌,嗜賭之人果然是六親不認的。
呂氏寵了安德昌二十幾年,不知是不是後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