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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9章 誇贊

四合如意 雲霓 4866 2025-05-20 01:29

  王秉臣面容陰沉,伸手向戶部尚書讨要行例來看。

  一目十行地将手中的紙箋看完,王秉臣登時陷入了深思。

  謝玉琰這行例和條陳不是随意寫的,能看得出來她支持新法,但又不是完全支持,這條陳上寫的那些,雖然沒有明說,但就是在質疑新法。

  譬如,市易法允許商賈賒購貨物,但謝玉琰要求,必須經行會一同核查,方可放貸。免得市易務官員強行攤派商賈賒購。

  “上面還提到了檢校庫。”

  聽到這聲音,王秉臣擡眼去看,不知道戶部尚書什麼時候湊了過來,一顆大頭就懸在他面前。

  檢校庫是清點、管理遺孤财産、戶絕财産、無主貨物、有糾紛的财物、官府收繳的贓物的衙門,主要是替離世遺孤保管财産,定時從中劃出銀錢發給遺孤讓他們得以生活。等到遺孤長大成人之後,檢校庫再将代管的剩餘财産交還他們。

  所以檢校庫中有大筆銀錢和财物。

  與其讓那些财物放着,不如拿出來放貸。

  這樣既解決了市易務銀錢不足的問題,且貸出的銀錢充足,又能讓許多商賈因此獲利。

  再者,商賈手中有貨物能抵給檢校庫,市易務也就不用行監督之責,若商賈還不上銀錢,那貨物自然就歸朝廷所有。

  而且檢校庫賺了利錢,就能養育更多孤老,是有益于大梁百姓之事。

  戶部尚書道:“這……”

  話剛說出來,王秉臣終于忍無可忍地道:“我說過這與鶴春無關,鶴春如何了解這些?你們以為這些條陳對市易務有好處?”

  市易務的提舉官耳朵幾乎立起來。

  王秉臣道:“恰恰限制了市易務。”

  “如果讓檢校庫拿出銀錢借貸,就要分走市易務的權柄,不能隻聽市易務一家之言。”

  “市易務想要的是将手中的财物全都借出,這樣官員才能有政績,反觀檢校庫先要保全庫中财物,所以在沒有得到足夠抵押物之前,不會輕易應允借貸。”

  “如此一來,兩個衙門就會彼此制衡。”

  “行會在其中,也要盡查驗、擔保之責,地位也就變得更加重要。”

  提舉官登時傻了眼,他以為有銀錢來源對于市易務是好事,卻沒想到更深這一層。

  “那……那該怎麼辦?”提舉官結結巴巴地道。

  戶部尚書有些相信,這些條陳是真的出自謝行老之手了。就似王相公說的那樣,王晏在刑部忙碌,而理清楚這些條陳,不是一時半刻能做到的。

  這是又出了一個聰明人。

  王秉臣道:“這條陳……有些道理。”他不由地想到朝堂上舊黨對新法的質疑和彈劾,許多都是因為施行新法的官員急功近利,傷及百姓,讓新法背上惡名。

  如何才能牽制施行新法的官員?這顯然是個好法子。

  戶部尚書道:“若是檢校庫可以放貸,許多衙門也能将公中的銀錢,送去檢校庫放貸生息,如此一來,他們就不會一味地反對新法……”

  王秉臣方才正是想到了這些。

  戶部尚書道:“那就與開封府商議一番,若是可行,讓檢校司官員上奏最為妥當。”

  能少向市易務撥一筆巨款,戶部尚書自然歡喜。戶部的銀錢本就不多,為了能順利施行新政,他也是硬着頭皮往出拿。

  如今有人幫戶部承擔這筆銀錢,他何樂而不為?

  “謝行老果然不凡。”

  戶部尚書下意識誇贊,看王相公一張臉比沾了水的宣紙還皺巴,他立即住了嘴,免得說多了,引火燒身。

  想到這裡,戶部尚書咳嗽了一聲:“這肯定就是瓷行想出來的,也隻有商賈才能想得這般長遠。”

  因為賒購貨物的本就是商賈,也隻有商賈才會在這上面锱铢必較。

  這種“不起眼”的小事,即便是王鶴春,也不太可能注意的到。

  聽着那些誇贊的話,王秉臣心中痛快了些,之前他說什麼都無用,現在這人總算能自己明白過來。

  于是……王秉臣也下意識地颔首,不過很快他就又開始執拗,為何偏偏就是謝氏,雖說王晏偏離了他安排好的路途,是王晏自己的選擇與謝氏無關,但謝氏的事也在其中。

  何況謝氏來曆不明,不知還有多少秘密。

  王秉臣登時沒了與衆人說話的心情,揮揮手道:“你們先回去吧。”

  戶部尚書等人離開了書房。

  王秉臣垂下頭再一次看向那些紙箋。

  外面的雨沒有要停下的意思,屋子裡愈發冷起來,王秉臣卻依舊沒有歇着的意思,當将紙箋翻到第三遍時,謝氏的模樣在他心中逐漸清晰起來。

  聰明、有眼界、耐心,做事幹淨利落。

  管事進來添茶,王秉臣突然開口:“鶴春回來沒有?”

  管事抿了抿嘴唇道:“還沒有,郎君可能睡在衙門了。”

  “當真?”王秉臣擡起眼睛。

  管事點頭道:“最近郎君經常如此,今日大雨難行……”

  王秉臣心中突然被撞了一下,隻想立即坐上車馬往刑部看看,王晏是不是在裡面。他有種感覺,好似不去找,兒子就會沒了。

  在屋子裡走了兩步,王秉臣忽然下定決心:“今晚回主屋。”

  管事一愣,沒想到老爺這就低頭了?

  管事半晌不動,王秉臣看過去:“怎麼?”

  “小的立即去撐傘。”

  王秉臣下了決定,也顧不得讓人通傳,大步就向外走去,管事慌忙跟上去。

  雨這麼急,傘哪裡能将人全都遮住,等到王秉臣來到主屋院子前時,身上的衣服已經濕了大半。

  好不容易将門拍開,可憐的王相公就似從水中撈出來的一般。

  跨進主屋之中,立即被迎面而來的熱氣包裹,王秉臣下意識舒了一口氣。

  林夫人看着自家老爺:“老爺忙完公務了?”

  這話帶着幾分譏诮。

  王秉臣深吸一口氣,明明是被她晾在書房好幾日,她……輕易就颠倒黑白。

  王秉臣想要說些什麼,最終卻壓下來道:“晏哥兒哪裡去了?你可知曉?”

  林夫人揚眉:“不是在衙門裡忙碌?外面的事,老爺不知,妾身就更不知了。”

  這老家夥哪裡是問晏哥兒,不過是來探她口風。

  最近外面出了什麼大事?自然與瓷行有關。

  她就不說,憋死他。

  “老爺還有别的事嗎?”林夫人打了個哈欠,“妾身要去歇息了,老爺若是還沒忙完,就再去書房……”

  看着林氏離開的背影,王秉臣負氣起身,可是想想書房的寒冷,他就挪不動腳步,最終讓下人端了水,自己梳洗幹淨之後,蹑手蹑腳爬上了床,躺在熟悉人的身邊,王秉臣安穩地沉入了夢鄉。

  不過注定這一覺不會太安穩。

  睡到半夜裡,林夫人隻聽身邊有人喊了一聲:“快……晏哥兒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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