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滿、桑陌一左一右護着謝玉琰往前而去。
身後是趕過來的追兵,不過那些人沒有追多久就放棄了。
畢竟相隔有段距離,想要将他們追上并不容易,再者,他們八成也怕中了調虎離山之計。
“我們引來了廂軍,”郭川道,“那些廂軍會不會幫忙去抓商隊的人?”
郭雄道:“如果廂軍願意幫忙,早就幫了,還能等到現在?”
郭川皺眉:“廂軍與那些人不是一夥的?那廂軍看到那般情形,就不會過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郭雄看了弟弟一眼:“你知道的還是太少。駐地的廂軍,若是插手這些事,也就不會有那麼多山匪和運私貨的商隊了。”
“大多數廂軍将領,不會插手當地衙門的事,隻要當地不會鬧出民亂、兵亂,他們拿了好處也就撤走了,不會多問一個字。”
廂軍的軍資不足,還需要當地衙署供給,就算知曉衙署有意為難一支商隊,他們也隻會以此為借口,要一些銀錢,不會幫商隊脫身,更不會為他們伸冤。
“他們選在這裡圍困商隊,必然将這些都打點好了。”
郭川聽到哥哥這些話,登時明白過來。
謝玉琰道:“我已經洩露了行蹤,他們應該全力以赴拿下我才對,但那趕來的廂軍卻沒對我們緊追不舍,由此可見,圍困商隊的人與那支廂軍牽連不深,至少廂軍不會聽他們驅使。”
“向商隊下手的人,應該不是謝易芝派來的。”
謝易芝是樞密使,他想要讓一支廂軍為他效命,簡直輕而易舉。
“他們也不是妖教的人,”謝玉琰接着說,“若是妖教,謝易芝會暗中幫襯,就不會是眼下的局面。”
“我更傾向是另一股勢力,他們隻是想要從中搗鬼,等到我們與妖教争鬥之時,趁機漁翁得利。”
除了謝易芝和妖教之外,還有一些人會在暗中做些鬼祟之事,而且他們自從三掌櫃被抓後,也許久沒有露面了。
到底是不是這樣,謝玉琰隻需要從妖教那邊獲知一些消息就能确定。
今晚沒能将湯興救出來,不管是郭家兄弟還是蘇滿,心頭都憋着一股的怒氣,隻不過不能在謝玉琰面前發放。
在林子裡尋了一處落腳地,謝玉琰讓衆人在身邊坐下。
“我知曉你們心裡不舒坦,但那種情勢之下,隻能先撤出來。”
郭雄面色難看:“那些人太不是東西,我們……我們看到商隊的人被他們綁在木杆上,他們這是在用商隊兄弟的性命,要挾我們。”
這事他們一直憋着,直到現在才敢說給大娘子聽。
謝玉琰點點頭:“商隊其餘人,今晚……最遲明天也會被抓。”
郭雄差點一下子站起身,一股熱皿沖頭,讓他想立即騎馬回到那山中救人。
謝玉琰道:“也就是說,下次我們要面對的,是整個商隊漢子的性命。”
蘇滿道:“所以今晚是唯一的機會,錯過就沒有了。”等湯興那些人全都被抓之後,他們還想去救,等待他們的就是陷阱,因為他們要顧及湯興等人的性命,必然束手束腳,結果就會被他們困住。
“如果我向王晏求助,就會有更多人陷進去。”
“這是将我們一網打盡的好機會。”
幾個人的臉色變得格外難看。
但他們卻又不能勸說謝玉琰,不要去救湯興那些人。
他們張不開這個嘴,也不想眼睜睜看着商隊的漢子丢了性命。
“所以,我們得想個法子,”謝玉琰道,“既然是争鬥,不到最後誰也不知道,到底誰赢誰輸。”
“他們能這樣要挾我們,我們也就反過來要挾他們。”
這話說的沒錯,但他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郭雄道:“大娘子想到了法子?”
謝玉琰點頭:“今晚我們就得趕路,一路往東去,去迎那些妖教徒。”妖教的人離他們已經不遠了,順利的話,這件事三四天就能迎來轉機。
……
一日後,官路旁的一處客棧裡。
吳老爺正在看手中的密信,然後他将紙箋湊在燈前,待它燒着之後丢入腳下的銅盆中。
“這已經是第五封了吧?”楊寬道,“是不是太順利了一些?他們都願意背叛尊首,跟你合謀?”
吳老爺看了一眼楊寬,楊寬膽子大也足夠聰明,就是說話太直接了些,委實不好聽。
“他們不滿尊首已久,這次跟着尊首去對付謝玉琰,尊首讓他們走在最前面,遇到棘手的事,就先動用他們的人手,借機削弱他們的力量。他們若是再不想法子,将來也會淪為吳家一樣的下場。”
楊寬提醒道:“你還是讓徐來多打探打探,别讓尊首的人混入其中,待你們聚在一起商議對策之時,将你們一鍋端了。”
“呸,”吳老爺喊了一聲,“晦氣,還沒做事你就先說起了喪氣話。”
楊寬面色不改:“我說的都是實話,那麼多人突然都不見了,不引起尊首的懷疑?”
吳老爺摸了摸嘴角的胡須,别說,這話有幾分道理:“不能讓他們前來,讓他們吩咐親信過來商議。”
楊寬再次搖頭:“如果這是圈套,到時候你還能用親信的命要挾他們不成?至少得讓他們的兒子或侄子過來見你,到時候我與幾個人守在屋子周圍,若是有什麼風吹草動,我們就将這些人都抓走。”
“就算死,咱們也得讓他們陪葬。”
吳老爺站起身在屋子裡走動,老尊首在的時候,他們就似同胞兄弟,可現在不一樣了,也許真的有人心懷鬼胎。
楊寬道:“你可不能死,你兒子還等着你去救……”
“閉嘴,”吳老爺忍無可忍,“若這是他們設下的圈套,一定第一個殺你。”
楊寬無所謂:“到了這個地步,不能翻盤就得四處逃竄,死不死又能如何?”
吳老爺懶得理會楊寬,不過等楊寬出去了,他開始提筆寫字,楊寬說的沒錯,他得為自己留一條路。
連子侄都不願意派來的人,也别指望他去反尊首。
楊寬從屋子裡走出來,前去後院查看馬匹,給馬兒喂了些草料,他伸手将一張紙條塞入馬廄外的石縫中。然後他裝若無事般地走開。
用不了多久,就會有人前來取這張紙條,然後謝大娘子就能得知這邊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