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逗您玩的呢，在外面我可老實了，夾着尾巴做人。·8*1*y.u.e`s+h~u￠.\c?o,m-”

　　 二丫拽了拽自己身上的衣裳，“前年買的了，您看都褪色了，我還不是天天穿進穿出的？”

　　 包子有肉不在褶上。

　　 槍打出頭鳥。

　　 道理她都懂。

　　 大丫笑道：“娘逗你玩呢。你把生意做得那麼大，要是這點道理都不懂，早就被人盯上了。”

　　 她這麼一說，陸棄娘想想，可不是這個道理？

　　 于是也就不唠叨了。

　　 “遲遲，你怎麼不吃了？”小滿把雞翅啃完，剛要抽帕子擦手，想起自己帕子還包着糖。

　　 他就想用西丫的帕子，結果發現她還拿着雞翅，幾乎沒啃，低垂着頭，似乎在想什麼。

　　 大丫見狀，喊人送水來給小滿洗手。

　　 “遲遲，不喜歡吃的話，給大姐姐。”她溫柔地對西丫道。

　　 西丫搖搖頭，“好吃，我喜歡。我，我就是想起了阿黃——”

　　 阿黃十一歲了，就算能活二十年，那也隻剩下九年的壽命了。

　　 那時候她才十六歲。

　　 也就是說，她十六歲之前就要送走阿黃。

　　 雖然西丫來的日子不長，但是己經習慣了家裡有阿黃。

　　 死亡對她這個年齡來說，還是太殘酷可怕的存在。,蘭¨蘭*文.學_ ^追-最*新,章`節￠

　　 “阿黃怎麼了？”大丫柔聲道，耐心引導和傾聽。

　　 “阿黃會死。”

　　 “阿黃會死，我們也都會死。”小滿道，“活着的，都會死。”

　　 陸棄娘：“……”

　　 真會安慰人啊。

　　 這莫名讓她想起小時候，張鶴遙好像一首都是這樣理智。

　　 同時，也很掃興……

　　 “我不怕死。”西丫忽然想起什麼一般，小臉上露出驕傲。

　　 好像，她終于有一樣，比哥哥懂得多了。

　　 “大姐夫說，等他死了，就會投胎來做我的孩子；等我死了，再做他的孩子，我們一家人永遠不會分開。”

　　 小孩子對于死亡的恐懼幾乎是本能的。

　　 所以很多孩子小時候都會問，自己會不會死，自己不想死怎麼辦。

　　 蔣玄就這樣告訴西丫。

　　 因為最親的人，以後還能在一起，無論什麼身份，所以死亡也變得沒有那麼可怕了。

　　 遲遲下意識地想要反駁。

　　 他想說，如果你姐夫死的時候，你都五六十歲，那你也生不出孩子了啊！

　　 反過來一樣也行不通。

　　 總不能，你要生孩子的時候，你姐夫立刻就去死吧。[?搜°|搜$小÷說|+網?￡% ]e°更[新?￥|最2~全?}{

　　 可是他嘴唇動了又動，最後還是把話咽了下去。

　　 爹告訴他，不讨喜的話，不要說，尤其是不能和女孩子說。

　　 而且，“大姐夫”這三個字在西丫那裡，又有絕對的分量。

　　 不說，不能說。

　　 傍晚回家，小滿還特意和張鶴遙說了這件事。

　　 張鶴遙看着他一臉邀功的模樣，笑着誇他：“小滿處理得極好，以後也要這樣。跟女孩子，不能逞口舌之利。也不要讓她們覺得，她們很蠢笨。要讓她們覺得自己很好才行。”

　　 如果能再回小時候，張鶴遙多麼希望有一個人，能把這些道理講給他聽。

　　 然而，人無再少年。

　　 好在小滿以後，會比他幸福。

　　 父子倆正說着話，西丫來了。

　　 她小臉上滿是猶豫和不好意思，腳尖在地上蹭來蹭去，就是不敢進來。

　　 那雙盛滿星辰的大眼睛，卻時不時飛快地瞟向小滿，又帶着強烈的好奇和一絲怯意，偷偷瞄一眼他身邊的張鶴遙。

　　 “遲遲，你怎麼來了？”小滿驚喜。

　　 張鶴遙之前遙遙地見過西丫幾次，但是從來沒有這麼近過。

　　 他也被西丫的相貌驚豔了片刻。

　　 此女隻應天上有。

　　 如果長大了，不長歪，日後還不知道會有多少人上門求親。

　　 甚至，可能會進宮。

　　 西丫被小滿一喊，像是下定了決心，小步挪了進來。

　　 她站在離兩人幾步遠的地方，絞着手指，聲音細若蚊呐：“哥哥……那個……帕子……”

　　 “帕子？”小滿一時沒反應過來。

　　 西丫急得小臉微紅，終于鼓起勇氣，聲音大了那麼一點點：“就是……包着糖的……我的帕子……”

　　 她想起下午那舍不得又怕被發現、隻好偷偷吐出來藏在帕子裡的好大一塊竈糖，心尖尖都在疼。

　　 那麼甜，那麼香，可不能浪費了。

　　 小滿：“……”

　　 完了，暴露了。

　　 果然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

　　 他不敢看張鶴遙的臉色。

　　 然後他就聽到張鶴遙，溫聲細語地道：“遲遲是吧，進來坐。我讓人給你拿糖吃。”

　　 沒想到，張鶴遙一說話，西丫立刻像受了驚的小鳥，往後退了兩步，連連擺手：“那我不要了。”

　　 二姐姐一首說張鶴遙是個壞蛋。

　　 她心裡其實是好奇的，所以也趁着這個機會來看看。

　　 張鶴遙看她的眼神裡，沒有兇惡，沒有責備，卻有一種她從未經曆過的、令人心悸的威嚴和洞察一切的清明。

　　 她感覺自己偷偷來看他的那點小心思，瞬時無所遁形。

　　 “你怕什麼，又不是隻有你爹是好人。”小滿有些生氣。

　　 “小滿。”張鶴遙不贊成地喊了他一聲，然後吩咐下人送來點心糖果。

　　 等東西送來之後，張鶴遙站起身來：“我還有事情要去處理，小滿招待好妹妹。”

　　 然後他就把空間留給了兩個孩子。

　　 小滿雖然覺得可能晚上要面臨暴風驟雨，但是這會兒他隻顧着招呼西丫，往她手邊塞東西：“這個好吃，那個也好吃，吃不完，你可以帶回去，我爹肯定不會說什麼。不過你給我留點，我明日找你的時候，我們一起吃。”

　　 “這不好吧。”西丫搖搖頭，“哥哥，我不要，我家裡有。”

　　 “你家裡有，糖也不讓随便吃。”小滿說着，把裡面的糖果都挑出來塞進西丫荷包裡。

　　 有糖趕緊裝，好容易爹放水了，還啰嗦什麼。

　　 “甜不甜？”小滿撿了一塊糖塞進西丫嘴裡，“之前禦膳房的大師傅退下來，我爹請他來家裡做飯，他給我做的。”

　　 “好吃。”西丫吃得連連點頭。

　　 太好吃了。

　　 “以後有空就來我家，我爹請你吃。我就跟你說，我爹可好了吧。”

　　 那些人都想讓他認蕭晏，那反過來，他也要力證張鶴遙這個爹是真的好。

　　 沒毛病。

　　 “哥哥，你爹好，咱爹也好。”西丫想了想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