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默認 第449章 樓塌
嚴相狠瞪了姜雲澤一眼。
這厮竟然敢背叛他。
他可不像齊家那幾個傻子,被這厮反咬一口,落得個家破人亡的下場。
他此生最厭惡的,就是這種恩将仇報的白眼狼。
這種狼最是自私無情,給多大的好處都是喂不熟的,何談話忠心二字。
背叛他的人,都不會有好下場。
嚴相收回了目光,轉過頭來,意味深長的看着崔琰。
這厮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不就是想鹬蚌相争,他好從中得利。
不過嘛,這次還真得如了他的願。
不管姜雲澤有沒有背叛的心思,都是因他才洩了密,讓他損失慘重。
害他們連日來的籌謀功虧一篑。
這厮罪不可恕。
此番趁皇上未醒,正好借着崔琰的手除了姜雲澤。
他走過去,站在崔琰對面:“崔相,你可不能因為姜雲澤他兒子是你父親的學生,就包庇于他吧?”
崔琰一臉訝色:“嚴相何出此言?”
“誰人不知,姜雲澤教女無方,有一個違抗聖命,私自出逃的庶女,他自己說不定還有窩藏罪犯之嫌,按律也該一同被問罪才是。”
崔琰挑眉:“可皇上并未發落他,隻罰了俸,嚴相覺得該以何種理由問罪于他?”
都是千年的狐狸了,嚴甫這老東西用人,手中怎麼可能沒點對方的把柄。
平日裡争鋒相對的倆人,在這事上,倒達成了共識。
話裡話外的,都明白了對方的用意。
“老夫聽說,城東有一家古董鋪子,一家當鋪,和一家賭坊,三間鋪子比鄰而居,臨近春闱,常有學子往當鋪當一些值錢的名家字畫和珠寶玉器,但隻收取當品價值百分之十的銀錢,且都是死當,不出七日,那些價值連城的珍寶,就會出現在隔壁古董鋪子,再以高價賣出,你猜怎麼着?”嚴相打起了啞謎。
不說姜雲澤這厮陰險狡詐呢,也虧他能想出這麼高明的行賄手。
連他都佩服。
“這些古董字畫,莫非又被那些學子以高價給買走了?”
這種斂财的手法,崔琰聽閨女提起過。
淼淼在江州時,就見姜雲澤那妾室和庶女用過。
原以為那母女倆死了,就無人再用,沒想到臨近春闱,又再度出現了。
他不用想都明白其中的蹊跷了。
一些富裕人家的子弟,想在科考前賄賂姜雲澤,便以此法給姜雲澤送錢,神不知鬼不覺的。
即便查也查不出什麼。
更可惡的是當鋪和賭坊比鄰而居,充分抓住了賭徒的心理,賭坊老闆和當鋪老闆賺得盆滿缽滿。
卻有無數人為此傾家蕩産,賣兒賣女,家破人亡。
此種風氣,必須拔除。
嚴相有些意外,崔琰竟然知道,想必也有所關注的。
“崔相不如去查查,這幕後的東家到底是誰,私底下又有何種交易。”
“這就不勞嚴相費心了。”崔琰當然會去查。
他就喜歡看狗咬狗,一嘴毛。
站在後邊的姜雲澤隻看見了兩位首輔大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在說話。
就是沒聽清具體在說什麼。
不過他此時的心早就飛出去,滿心都是兩日後的婚事。
一下朝會,他就該跟上峰告假,回家籌備婚事了。
這萬一皇上真的駕崩了,他這婚事又得延後,為了這門親事,他可給出去了不少聘金和幾大車聘禮。
姜府現在即便有那幾家鋪子撐着,但終歸不是長久之計。
春闱一過,恐怕這門生意也不好做了。
再怎麼來錢,也比不上侯府嫡長女的嫁妝啊。
……
一轉眼,兩日過去了。
到了姜雲澤成婚的日子。
因為皇上病情還未好轉,官員哪怕是有天大的喜事,也不敢大操大辦。
不敢去觸黴頭。
所以辦得很低調,邀請的人很多。
但來的人卻不多。
他還親自前往周家結親。
周牧從始至終就沒給過他好臉色,催妝詩做了一首又一首,才接到了新娘。
新娘欽慕于姜雲澤的才華。
覺得是弟弟在為難她的新婚夫婿,怕夫君太過難堪,還出言制止了弟弟。
周牧看着遠去的送嫁隊伍,隻能歎息。
他想過了無數的法子阻止長姐嫁給姜雲澤,甚至冒充姐姐的筆迹給姜雲澤去信,讓他攆走自己的青梅。
沒想到這人還真的薄情寡義,将人給攆走了。
他甚至想迷暈長姐,将她送走,怎奈被她給識破了。
姐弟倆還差點為此生了嫌隙。
他沒有别的法子,隻能挑選幾個身強力壯的嬷嬷和機靈的陪嫁丫鬟跟着。
也好讓她在姜家少受點苦。
傍晚,黃昏時分。
姜雲澤滿心歡喜的接回了新娘,準備拜堂。
早就将陶桃母女抛之腦後了。
眼看夜色降臨,天色漸漸暗了下來,阖府上下都去前廳觀禮了。
正是逃走的好時機。
陶桃支走了屋裡的所有婢女,隻帶了個信得過的小丫鬟,買通了門房。
抱着女兒連夜逃走。
坐上馬車,路過姜府門口時,屋檐披紅挂彩的,院内好不熱鬧。
還傳出一道拜天地的聲音。
但這都與她無關了。
突的迎面走來一群舉着火把的官兵,一部分沖進了姜宅,剩餘的把姜宅從外面團團圍住。
原本還算熱鬧的府邸,賓客全散了。
随後聽見裡邊傳來打砸的聲音。
還有尖叫,女子哭泣的聲音。
又見官兵陸陸續續擡着一口一口的大箱子出來。
陶桃心中一驚。
這……這是抄家!
抄家,陶桃從前隻聽過,沒有見過。
沒想到今日竟讓她給碰到了。
還是姜雲澤大喜的日子。
沒看到有人被抓,幸好隻是抄家,否則她和小姝恐怕走不掉了。
但還是心有餘悸。
再慢一步,她就出不來了,她所有的積蓄恐怕也帶不走了。
此刻,她隻想盡快逃離這裡。
隻希望陸娘子知道姜府發生的事,不要反悔載她離開。
“車夫,快走,去碼頭……”
整個抄家過程,姜雲澤都是懵的。
直到被趕出家門,老娘抱着他哭,新婦一臉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崩潰癱坐在地上哭。
他才清醒過來。
頭上像被澆了一盆冰水,将所有的火都澆滅了。
怎麼會這樣?
什麼窩藏逃犯,以權謀私,徇私枉法……
竟然給他定了一串的罪名。
将他罷官革職,還抄了他的家,讓他如喪家之犬。
今天可是他的大喜之日,為何要在他最歡喜的日子,給他迎頭一盆冷水。
右相崔琰,一定是他。
他想排除異己。
他們到底是有多大的仇,為何要選在今日,選在他拜堂的時候。
太壞,太歹毒了!
憑什麼他崔琰一句話,就要斷送他的仕途。
就要毀了他辛苦經營的一切。
他不甘心。
他不能就此認命。
他得去找嶽父大人,請他引薦左相。
姜雲澤像着了魔似的,丢下老娘和新婦,跌跌撞撞朝着周家的方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