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如龍像是自言自語：“不過怪了，那會兒我對你還莫名有點期待。

　　後來你不來應家了，我還特意通過曉思打聽過你。好像是去年我生日，曉思說你還是老樣子。”

　　“我很失望，對你印象就差了。可你這次真讓我刮目相看，不僅敢頂撞我，連邱老都不是你對手，我又很驚喜。”

　　說着，應如龍輕輕歎了口氣，像是想起剛才的事，猶豫了一下道：“唉，剛才讓邱老出手，是老夫沖動了，給你道個歉。”

　　“你說得對，老夫是把虛名看得太重了。”

　　應如龍這番話說完，現場又一片死寂。

　　特别是聽到應如龍居然給秦峰道歉，好多應家人都傻眼了，一臉活見鬼的表情。連非常了解應如龍的魏琳都這樣。

　　應如龍說秦峰變化太大？

　　大夥兒其實最想說的是，變化最大的其實是應如龍，而且就這短短幾分鐘的事兒。

　　要不是親眼看見、親耳聽見，打死他們都不信應如龍能說出這種話，簡直太奇怪了。

　　到底出啥事了？

　　看着應如龍這變化，秦峰心裡大概有譜了。應如龍這人特别要強，死要面子。

　　雖然應家是在魏家幫忙下才搞起來的，但外人不知道啊，都覺得他是白手起家的傳奇，誇他的話從來沒斷過。

　　韓霜調查也提過，應如龍在雲水這地方挺有名，口碑不錯，大家都誇他會做生意。

　　在應家裡面，應如龍更是被捧得跟神仙似的，好像永遠不會犯錯。

　　就算真搞砸了啥事，家裡人也裝看不見，沒誰敢說他不對。時間一長，應如龍這性格就變得特别極端了。

　　對他來說，面子比啥都重要，他不能犯錯，至少在外人眼裡，他必須是完美的。

　　所以生意上真捅了大簍子，應如龍第一反應根本不是怎麼補救，而是想方設法瞞住。

　　現在被秦峰當衆戳破，他能轉變得這麼快，說明這老頭兒心裡其實早就知道自己錯了，隻是之前一直沒人敢點醒他。

　　應如龍外表越是強硬霸道，越說明他活得提心吊膽，生怕哪天被人揭穿老底。

　　可等這天真來了，他反而能坦然接受，也是因為他自己早就明白問題在哪，隻是缺一個像秦峰這樣敢撕破臉、敢說真話的人。

　　應如龍又沉默了一會兒，像是終于鼓足了勇氣。他看着應家衆人，一臉苦澀地說，

　　“秦峰說得對。三年前一次談生意，我犯了個大錯，要命的那種。”

　　“因為這個錯，集團每年的利潤少了一大半，至少六成！可我太要臉了，就把這事死死壓住，隻有向強知道内情。”

　　“你們這幾年工資分紅沒怎麼變少，全靠集團以前攢的老本在頂着。可今年實在頂不住了，我才決定退下來。”

　　秦峰聽了，眉頭一挑。這意思，應向強成背鍋的了？

　　再一想，其實整個應家才是接盤俠。不管怎樣，以後管着集團的應向強肯定能賺回來，其他人可就懸了。

　　“這次我把家産全分了，就是因為過去三年我想盡了辦法補救，都沒用。我隻能……隻能選擇跑路。”

　　“我對不住大家，在這兒給大家賠不是了。可這事，我是真沒辦法了。”

　　應如龍說完，還站起來給大家鞠了個躬。

　　應家衆人你瞅瞅我，我瞅瞅你，大多都是一臉懵。

　　他們哪經曆過這個？應如龍給他們道歉？以前想都不敢想！這下該咋回應？

　　說沒關系？可集團少賺了六成錢啊！

　　應如龍也說了，之前工資沒變是靠老本撐着，現在老本沒了，變天的時候到了。

　　你看，有人以前月薪一萬，現在直接腰斬到四千，這誰受得了？

　　再說了，應家的家産，現金、股票、房子是有點，但大頭還是應氏集團。分家産說白了，主要就是分這個集團。

　　所以現在讓他們昧着良心說“沒事兒，原諒老爺子”，應家人實在張不開這嘴。

　　可要直接罵吧，一來罵也晚了，二來應如龍積威甚重，他們也不敢。隻能閉嘴，現場又安靜了。

　　江忠良瞅着這情形，嘿嘿一樂。這不就該他露臉了嗎！

　　他清了清嗓子：“老爺子，我都聽明白了。但這事還有救啊！我有個主意，幹脆讓集團破産得了，這樣不就能甩掉那合同了？”

　　他這一嗓子，打破了安靜。

　　看女婿這麼出息，江忠良也來了勁。他不敢像秦峰那樣硬頂應如龍，但提個建議出出風頭還是敢的。

　　果然，他一開口，所有人都看向他。江忠良心裡美滋滋的。

　　可惜這風光沒持續多久，就被一片哄笑打斷了。

　　有人忍不住樂道：“想啥呢？真這麼簡單，家主能想不到？”

　　“你也太小瞧我們應家了！”

　　也有人認真解釋：“小公司這麼搞還行，大集團風險太高了！搞不好比虧六成還慘，這法子不行。”

　　還有人小聲嘀咕：“就算風險不大，家主也不會幹的。這不等于自己打臉，告訴天下人自己搞砸了嗎？太丢人了！”

　　應如龍也搖搖頭。大家說的都對，但最關鍵的原因，是他不敢。

　　想到這兒，他下意識瞄了眼秦峰，想起了上次邱管家栽跟頭的事。

　　那是簽完那坑人合同幾個月後。

　　眼看六成利潤都被硬生生拿走，公司跟給人打工似的，應如龍咽不下這口氣，帶着邱管家去找對方理論。

　　結果呢？人家壓根不鳥他，兩邊就幹起來了。

　　結果在應如龍心裡挺厲害的邱管家，居然被對方幾個打手給揍趴下了。要不是對方覺得應如龍還有點用，當時他倆就交代在那兒了。

　　打那以後，應如龍再不敢玩硬的或者耍小聰明，隻能絞盡腦汁琢磨合同裡的空子。

　　“讓集團破産其實違反合同了，想到對方那吓人的實力，應如龍絕對不敢這麼幹。”

　　“你們聰明，那你們想招兒啊！”

　　江忠良看這麼多人反駁他，隻能扔下句狠話，蔫了吧唧地坐回去了，心裡暗罵這次裝逼沒成功。

　　不過就像江忠良說的，不少應家人真皺起眉頭開始琢磨辦法了。

　　接着又有幾個人提了建議，結果有的比江忠良的還不靠譜，立馬被怼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