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啦啦一陣杯盞相碰聲。
能在落幕酒吧喝到女老闆敬的酒,夠吹半年的牛逼了!特别是那句“呂少朋友”,捧得呂明澤骨頭都輕了二兩。
他嘚瑟地瞥向角落,發現秦峰還大剌剌癱在沙發上舉杯,頓時火冒三丈:“姓秦的懂不懂規矩?穆總親自敬酒還不趕緊站起來!”
秦峰本來連杯子都懶得端,看衆人都跟接聖旨似的,這才敷衍着擡了擡手。
誰都沒料到秦峰坐着沒起身的小動作,竟被呂明澤逮個正着。
整個包廂瞬間安靜下來,十幾道目光齊刷刷掃向角落,連原本準備離開的穆悅都停住了腳步。
“穆總您可别誤會!”
呂明澤慌忙起身,滿臉堆笑地朝主位方向擺手:“我跟這不懂規矩的家夥壓根不熟!”
穆悅聞言挑了挑眉,目光在秦峰身上停留片刻,除了相貌出衆,這年輕人衣着普通得與包廂裡的奢靡格格不入。
她輕笑着舉起酒杯解圍:“大家出來玩圖個開心,站着坐着都是朋友。”
說着仰頭飲盡杯中酒,空杯清脆地落在嚴經理托着的銀盤上。
“聽說今晚呂公子做東?”
她忽然話鋒一轉,指尖在賬單上輕輕一叩:“這樣吧,給各位打對折當賠禮。”話音未落,整個包廂炸開了鍋。
“穆總大氣!”
“呂少牛逼!”
此起彼伏的歡呼聲中,穆悅踩着十公分的高跟優雅離場。直到包廂門重新閉合,衆人仍沉浸在震驚裡。
“我靠!落幕酒吧開業三年,頭回聽說總經理親自敬酒!”
解柳鋒嘴上奉承着,心裡卻酸得冒泡,當初平起平坐的玩伴,如今竟能讓天狼幫堂主折腰。
幾個濃妝女孩興奮得直跺腳:“打五折省下的錢都夠買兩個包了!”
“要我說還是呂少面子大,沒看穆總走時特意朝他點頭麼?”
呂明澤自己也有點發懵。
作為黑卡會員,他往日在這消費七位數都難得見穆悅一面。
此刻聽着滿屋吹捧,忽然想起新上任的家族掌權人堂哥,後背不禁滲出冷汗。
難道那些逢迎,其實是沖着呂家新家主的面子?
呂明澤心裡門兒清,呂凡能當上家主才是關鍵。
不過這些他當然不會擺在台面上說。
他又朝秦峰投去挑釁的眼神,突然一拍腦門假裝剛想起來:“哎喲瞧我這記性!”
“秦峰表哥的菜單就薄薄一張紙,剛才真該讓穆總好好解釋解釋!”
“統共就十來道菜,還全是幾十塊錢的廉價貨,這是存心給表哥難堪吧?”
大廳裡頓時爆出哄笑。原本想讓呂明澤下不來台的局,經這麼一鬧徹底反轉,誰叫人家确實有排面呢。
楊默默咬着嘴唇沒吱聲,畢竟等下還要請呂明澤參加晚宴,不好當面得罪人。
秦峰倒是滿不在乎地窩在沙發裡,心裡還想着今晚酒吧可真夠熱鬧的。
光是宗師級的氣場就感應到好幾波。
……
剛拐出A級包廂走廊,嚴經理緊趕兩步追上穆悅:
“穆總,就幾個呂家纨绔子弟,至于又是免單又是打折的?他們點的酒水都快趕上普通包廂三倍了。”
穆悅踩着細高跟的步子沒停,臉上早沒了方才的客套笑容:
“先是咱們臨時征用人家包廂理虧,再說呂明澤現在是呂凡眼前的紅人,這個新家主的面子能不給?”
見嚴經理還想說什麼,她又補了句:“六樓貴賓廳今晚招待的可是雲水來的人物,總不能讓人家在普通包廂會客。兩邊都得罪不起的道理,還要我教你?”
嚴經理脖子一縮連連點頭。
穆悅突然駐足,紅寶石耳墜在廊燈下晃了晃:“派兩組人盯着六樓通道,特别是最裡間貴賓廳。今晚要是出半點岔子……”
話沒說完,但嚴經理後背已經沁出冷汗。
此時酒吧頂層的貴賓廊寂靜無聲,深灰色地毯吞沒了所有腳步聲。走廊盡頭的鎏金大門内,隐約傳來水晶杯相碰的清脆聲響。
包廂大得誇張,裝修檔次完全不輸五星級酒店的總統套房。
西門海随意靠在真皮沙發上,西裝領口解開了兩顆扣子,面前的玻璃茶幾擺着三支空了大半的羅馬尼康帝。
“這酒真帶勁!”
對面梳着油頭的中年男人咂了咂嘴:“生意還沒談妥,倒讓西門老闆破費了。”
西門海晃着紅酒杯笑道:“霍老闆這話見外了,生意成不成另說,能認識您這樣的朋友才是正經事。”
他說話時餘光始終掃向中年男人身後的灰袍老頭。
那瘦得像根竹竿的老頭子,乍看風一吹就得倒,實則是個實打實的宗師高手,在雲水市武道圈也算排得上号的人物。
“八十多歲的年紀,五十歲才破境入宗師,八十歲卡在一品巅峰……”
西門海抿了口酒暗自搖頭。
擱在普通武者堆裡這成就算亮眼,可昨天那場比試徹底打碎了他的自信,秦峰那小子不過三十出頭,自己使盡渾身解數居然連他衣角都碰不着。
霍老闆摸着金表恭維:“西門老闆三十來歲就坐穩天城地下龍頭,這份手腕實在讓人佩服。”
“您過獎了。”
西門海剛要客套,灰袍老頭冷不丁插話:
“三十七歲入宗師,四十歲就摸到一品門檻,西門老闆要是普通,我們這些老骨頭豈不是該挖坑把自己埋了?”
西門海聞言差點要被酒嗆到,心裡很是郁悶,面上卻堆着笑說道:“宗師圈裡藏龍卧虎,我這三腳貓功夫哪敢托大。”
“爸!你們談生意就談生意,非拉我來學什麼談判技巧。”
坐在霍老闆旁邊的黃毛青年突然摔了酒杯:“合着您二位的絕招就是商業互吹?我玩直播帶貨的套路都比這實在!”
這個目測二十五六歲的胖小夥正癱在沙發裡啃水果。
他面色發虛,白胖的胳膊上戴着塊私人訂制腕表,活脫脫個蜜罐裡泡大的公子哥。
霍向東——霍氏集團太子爺,此刻百爪撓心地瞟着西門海身後幾個旗袍侍女,手裡紅酒喝得沒滋沒味。
眼瞅着自家老爹和西門海還在商業互吹,他“啪”地把高腳杯往桌上一撂:“我說二位能不能痛快點?這都扯半小時閑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