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秦峰點頭,她繼續推理:“我猜他們被抓的高管應該也在市區。
當面交換人質容易出狀況,選個離市區遠又人多眼雜的地方,既安全又能讓你放心赴約。”
“靠譜。”平時話少的太元難得開口。
隊裡雖然李規英最能打,但動腦子的事大夥都聽綠華的——這共識太元從不明說,畢竟打不過那位暴脾氣。
晚七點半,四輛車二十來号人浩浩蕩蕩開到看陽山腳。
打頭車裡坐着秦峰和官方小隊三人,李規英臨下車前扒着車窗叮囑:
“哥幾個先撤了,你手機保持通話狀态啊!我倒要聽聽那老狐狸能放出什麼屁來。”
車内瞬間安靜下來,隻剩下秦峰獨自坐着。
李規英為了監聽談話,用了最原始卻有效的方法——讓手機保持通話狀态。
雖說他本可以運用宗師感知能力,但那樣極容易被對方察覺,反而誤事。
秦峰的手機就這樣持續連通着标注為“李規英(男)”的聯系人。
約莫十來分鐘車程後,車輛停在了半山觀景台。
夜幕初垂,登山看夜景的遊人絡繹不絕,不少路過遊客都對着亭子裡那群黑西裝大漢指指點點,仿佛在圍觀行為藝術表演。
當時針指向八點整,秦峰突然察覺空氣流動異常。眨眼的功夫,對面石凳上已然端坐着兩位布衣老者。
青衣老者率先開口:“老夫海赤,先前通過電話的。”說着伸出布滿老繭的手掌。
秦峰剛觸碰到對方手掌,就感覺被鐵鉗牢牢扣住。
海赤眯眼笑道:“秦董可知道?老夫隻要用三分力氣,你這隻手就要變成碎骨渣了。”
話音未落,十幾個西裝壯漢呼啦圍了上來,他們都是秦門安排在集團裡的安保人員。
“帶這麼多活靶子,秦董倒是聽話得很。”
海赤突然松手,任由秦峰抽回紅腫的手掌。
秦峰強壓怒火冷聲道:“崔家家主還在我們手裡,二位真敢拿他的命當兒戲?”
這個試探直指要害,被神秘勢力操控的家族,家主向來都是傀儡角色,天城沈家便是前車之鑒。
海赤摩挲着檀木手串歎氣:“秦老闆怕是不知道,按老夫年輕時的脾氣,你們這會兒早該躺太平間了。好在你們運氣不錯,捏着我的要緊把柄。”
“雖說我不姓崔,但崔老太爺當年教我一身本事,這份恩情我得還。”他邊說邊觀察秦峰神色。
秦峰轉着茶杯輕笑:“知恩圖報是美德,崔家能有今天,您老可是頭号功臣。”
“您這話折煞人。”
海赤晃了晃腦袋:“當年老爺子在世時,我倆在他書房足足打地鋪睡了五年。他傳的可不是普通拳腳,是三品入道的敲門磚。”
秦峰指尖在桌面叩了叩:“所以您這身修為……”
海赤突然擡眼,精光一閃:“秦老闆對武道秘辛倒是上心?”
“宗師傳奇誰不好奇。”
秦峰順勢端起茶盞:“閑話少叙,您應允的交易——”
“自然作數。”
海赤掏出懷表看了眼:“八點整,貴司職員已送回總部前台。
倒是秦老闆這手反偵察夠利索,連我們落腳點都摸清了。”他斜眼瞥向窗外夜色,暗惱沒帶個跟班遞手機。
九弦俯身耳語:“人全到了,兩個輕傷的送去三院。”
秦峰颔首示意,沖海赤晃了晃手機屏幕:“巧了,崔老闆的專車也是八點駛出别墅區。”
“老爺到家了嗎?”
“好生照應着。”
寥寥兩句後,海老幹脆地撂了電話。秦峰坐在對面臉上不動聲色,心裡卻犯起嘀咕——這事兒未免蹊跷。
按常理推斷,既然自己能送崔固回别墅,海老自然該想到别墅位置已經暴露。
換作旁人,總該叮囑句“安保得再加把勁,周邊多派點人盯着”才對。
可這位老爺子愣是半個字沒提。究竟是自負身手了得,還是另有盤算?
橫豎多說句場面話總沒壞處,這般藏着掖着實屬反常。
秦峰的預感沒錯,此刻崔家别墅外早已布滿秦門眼線,不過這些明哨本就是刻意擺出來讓海老發現的魚餌,真正的暗樁早蟄伏得更深。
“秦董果然是守信之人,此事就此翻篇。”海老笑眼彎成兩道縫。
秦峰剛要搭話,卻見老者神色陡然冷峻:“那咱們該清算另一筆舊賬了。”
年輕董事長瞳孔微縮——終于要亮底牌了麼?
百米之上的山腰涼亭裡,李規英三人正圍着手機屏息監聽。
綠華利落撥通另一部電話:“别墅那邊可以動了。”
轉頭看見同伴躍躍欲試的模樣,李規英蹭得站起:“早說過秦峰這招行不通,要我說直接硬闖多省事!”
涼亭下,海老枯瘦的手指叩着石桌:“聽說昨日除了家主,你還扣着我崔氏三十多名員工?這又作何解釋?”
“想反悔?”
秦峰挑眉冷笑:“按和平酒店規矩,鬧事者本就要留堂候審。更何況……”
他故意拖長尾音,目光越過老者肩頭投向遠山。
海赤嗤笑一聲,秦峰身後那群西裝革履的手下頓時覺得脊背發涼,不自覺打了個寒戰。
“啥事?告訴你,這事可大得很!”
他重重拍了下桌子:“你們和平酒店有講究,我們崔家更有規矩!但凡崔家員工挨了欺負,咱們必定十倍讨回來!”
“今兒倒要看看,是你們酒店的規矩硬氣,還是我們崔家的家法更勝一籌!”
秦峰眉頭緊鎖:“堂堂宗師也玩食言這套?你們崔家究竟有沒有這規矩,您老心裡門兒清吧?”
海赤滿不在乎地歪在椅背上:“食言?我答應放的人早放了,往日恩怨也往河裡一撒,連你小子的安全都打包票。
可你後頭這群兄弟的給我留下,你們扣我的人,我還你們的人,這買賣公平得很!等你啥時放人,咱們再接着唠。”
秦峰臉色愈發難看,暗罵這老東西果然狡詐。
方才分明說崔固才是關鍵籌碼,現在倒拿普通員工當槍使。更惡心的是就算自己放人,也不過換了張談判桌的入場券。
“我們扣人是他們砸場子在先!”
秦峰拍案而起:“您老扣人的由頭是崔家家法?這規矩在我地盤可不好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