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默認 第888章 偷來的一切
“罪、罪狀書?”
陸晚點點頭:“慶王已經落敗逃跑,闫侯正在對其追擊。”
“你若表明這一切都是受慶王所迫,說不定你們全家還能留得一條命。”
當然,這是假的。
自古以來,反叛失敗者,能有幾個是有好下場的?
五馬分屍,淩遲處死,那都是輕的了。
隻怕是連祖宗十八代的棺材闆都要被扒拉出來鞭屍的,然後被記錄在史書上,還要被後世唾罵,一輩子都翻不了身。
因為史書從來都是由勝利者來書寫的。
“縣令大人,時間不等人啊,你那小孫子好像感染了什麼不得了的病症,正高熱不退,渾身抽搐呢,也是急死人了。”
陸晚又歎了口氣,餘水縣令知道她是個大夫,知道她能救自己孫子的命。
也不敢去想此話真假,這萬一要是真的呢,豈不白白葬送了自己孫兒的命?
“我……我寫!”
餘水縣令一咬牙,答應了下來。
等他們一拿到罪狀書,餘水縣令就會被即刻押送至廷尉府,暫交廷尉府看押審問。
大雍所有犯事官員,都會被統一押送至廷尉府,最後統一發落,是死是活還得由上面定奪。
當然,像餘水縣令這種,隻能死不能活了。
謀反這種罪名,那可都是要誅滅九族的。
他們回到餘水已經有兩日了,這兩日時間魏明簌似乎食欲不振,精神又迅速落敗了下去。
纏綿病榻的模樣叫人看了都心碎。
陸晚送了不知道多少湯藥過去,卻始終不見起效。
“王妃可是在憂心慶王殿下?”
能夠讓魏明簌如此牽腸挂肚的,恐怕也就隻有慶王了。
她素來是貴女形象,而今卻散落了一頭肉發,身上的錦繡衾被仿佛都無法映照出她從前的生氣和榮光。
隻是一雙手輕輕放在自己的腹部,掌心下輕微的躍動才能得給她一些慰藉。
“夫人不必再來寬慰我,我知道王爺現在必然狼狽逃竄,又或許此去一别,再不能見他一面了。”
其實魏明簌心裡也是早就做好了最壞的打算的。
隻是當這天來臨時,她心中難免震顫難過,又或許是悲傷過度,緻使她現在的身子快要被掏空了。
從前是明媚端莊的大家閨秀,如今也就隻剩下一副空空的軀殼了。
“怎麼會。”
“慶王心挂于你,不論何時,他都一定會來找你的。”
魏明簌輕輕搖頭,苦笑說:“他回不來了。”
“他這般作惡之人,或許早該是如此下場。”對自己的丈夫說出這樣的話來,内心該是有多難受。
又或許是知道自己将命不久矣。
魏明簌緊緊抓着她的手:“宣義夫人,若有朝一日我撒手人寰,還請你幫我将這孩子撫養長大,哪怕……哪怕隻是給它一口飯吃也好。”
她不求陸晚将來能善待這個孩子,隻是讓它活下來就好。
罪臣之子,本該被一道誅殺。
就連她,也不該有什麼好下場的。
陸晚心痛如絞:“不會的,會好起來的。”
“來,先喝藥,喝下去好好睡上一覺,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她知道了,她肯定已經知道了。
慶王身負重傷倉皇而逃,在他的身後就是闫侯的追兵……
那湯藥裡加了助眠的藥物,可讓她踏踏實實地睡上一覺,她心氣兒已經散了,身體裡沒有了生機。
所以不論陸晚說什麼,她都聽不進去的。
可又實在不忍,如此美好的人就這樣香消玉殒了。
千不該萬不該讓她來承受這份因果罪孽。
看她沉沉睡了,陸晚這才吩咐冬榮,一定要寸步不離地跟着魏明簌,到哪兒都得跟着。
趙元烈已經将餘水所有感染者都聚集在了一起,單獨分出了一個隔離點。
陸晚戴上口罩手套還有隔離衣,那隔離衣是她從系統商城裡購買出來,讓苗翠花略加改造的。
所有和病患接觸的醫者都得穿上防護衣還有手套,避免自己也被感染。
餘水感染者衆多,有些重度感染者,甚至還來不及進行醫治就已經死了。
“咳咳……”
一聲輕微的咳嗽,使得陸晚頭皮一麻。
“爹?”
她這才發現,咳嗽的人是陸老爹。
内心那根弦忽然就緊繃到了極緻:“你咳嗽了?”
陸老爹擺擺手:“嗨,人老了,有些力不從心了。”
“這些蟲子,你爹我從前聽都沒聽說過,更是無從下手,如今爹來給你打下手,也正好可以琢磨琢磨這種東西。”
聽他說話還是中氣很足的樣子,陸晚仍舊不放心。
“要不您還是回去吧,夫君召集了雲縣别的郎中來一起給他們醫治,您……”
“那怎麼成!”陸晚的話還沒說完呢,就遭到了陸老爹的嚴厲拒絕。
“我可不能輸給他們,我給人看了一輩子的病,唯獨這種病沒有見過。”
“日後記錄下來,也算是給後人一個警示和啟發,萬一要是再遇到了呢?”
說完,陸老爹就繼續轉身忙活去了,不論陸晚說什麼他都聽不進去,一門心思沉浸在治病救人上。
除了飛蟲病,大多數人還感染了咳症。
寒咳蔓延,能把人咳死過去。
咳到嚴重者,甚至已經出現了咯皿的症狀。
陸晚盯着陸老爹已經明顯佝偻下去的背影,内心隐隐不安。
“陸老先生,您快來看看這個人,他好像快不行了!”
陸老爹被叫了過去,消失在陸晚的視線之中。
就好像……這一切原本就不是屬于她的,而是她偷來的。
父親母親不是她的,孩子丈夫也不是她的。
她怎麼會忽然間生出這樣的想法來?
因為上次受了寶珠的影響嗎?
因為她破壞了這個世界的秩序,所以就要用這種方式來懲罰她?
如果是的話,請不要将懲罰病痛帶去她的家人身上,是她破壞的,由她一力承擔即可。
“娘子。”
趙元烈搬來了藥材,看她立在原地發呆,以為是她累着了。
“藥材都齊了,你看看還缺哪些,我再去倉庫尋。”
“你面色怎麼這般不好?”
蒼白沒有皿色,唇色都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