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董素佳看來，婚姻代表的便是一輩子。

　　成親了，若和離，毀的就是兩人。

　　張飛墨冷笑，“你為什麼會這麼想我？我在你眼裡真的就這麼不堪一擊？你可知道，你受過的那些苦，我也承受過。”

　　“你很清楚，我并非一出身就是名門，我小時候受的苦不比你少，關于你的一切，我都懂。你相信我，我會陪你一起走下去的，不管未來如何，你都是我的唯一。”

　　這一番話，在來之前，張飛墨并沒有想過要說出來。

　　此刻說出來，完全就是有感而發。

　　說出來，他心裡也舒坦多了。

　　其實董素佳也有那麼一瞬間動容了。

　　她并不是普通的鄉野女子，如他說的那樣，她小時候也熬過苦。

　　何況，這段時間以來，她大概也了解他的為人。

　　她知道，他不會嫌棄她，她更清楚，自己不應該這麼待他。

　　可是，她就是不想拖累他。

　　更不想他用憐憫的态度來對待她。

　　這樣的日子不是一兩天，更不是十幾年，而是幾十年。

　　一年兩年他能堅持下來，十年、二十年、三十年，甚至五十年，他又能否堅持下來？

　　張飛墨仿佛知道董素佳心裡的想法，繼續道：

　　“難道連嘗試你都不敢嘗試嗎？我認識的董素佳不是這樣的。何況，這一切我都可以陪你面對，我們可以一起找蒙長老。”

　　“所有的一切，我們都可以一起面對這些。退一萬步來講，日後就算不行了，你再來放棄我，可好？”

　　後面兩個字，張飛墨近乎哀求出聲。

　　他心疼她，他知道她對自己有情，可要強迫自己做出這樣的選擇。

　　于她，于自己，何嘗不是一種痛苦？

　　可以的話，他更希望與她一起面對

　　這一刻，再堅強的董素佳也忍不住了。

　　她又何嘗不願意？她又何嘗不想跟他在一起？她又何嘗不想接受他給的一切幸福？

　　可是她配嗎？她有資格擁有嗎？

　　“幸福是要靠自己争取的，如果連自己的幸福到眼前了，都不知道到抓緊的話，根本就沒有資格談幸福。誰的幸福都不是生下來就有的，你可明白？”

　　董素佳還沒開口，張飛墨的聲音再次傳來。

　　熟悉的話，卻換了一道聲音跟她說。

　　這樣的話今日張飛墨與說過，前幾日安甯縣主也曾跟她說過。

　　那時她的腳還沒受傷，他們隻是一起在張府喝茶水。

　　那天，安甯縣主跟他們說了許多許多。

　　其中，就包括了這一番話。

　　她說：有時候觸手可得的幸福，未必就是真的幸福，隻有經曆了才能體會這種幸福的真正意義。太容易得到的幸福都不珍惜，而且幸福不是經常出現，所以它出現的時候，就該要緊緊的握住，錯過了，有可能真的就是錯過一輩子了。

　　那時候的她，不明白安甯縣主這一番話是什麼意思。

　　但是，現在她好像漸漸就明白了。

　　所以，眼前的男人真的是她的幸福嗎？她的幸福真的出現了嗎？

　　她真的需要好好的抓住嗎？

　　看着眼前的張飛墨，董素佳漸漸迷茫了。

　　“你想聽聽我小時候的事嗎？”張飛墨突然問道。

　　董素佳愣愣地擡頭，就這麼看着張飛墨。

　　雖沒有開口，但眼底的意思，就是想要聽。

　　“我小時候是在全湧縣的張家村工大的，這點想必你也知道。你不知道的，應該是我們小時候吃不飽穿不暖，每日有幹不完的活，同樣也有挨不完的打。”

　　“那時我還很小，我隻是不明白，奶奶為何天天都要打我們，更不明白，為何大堂哥可以去學院，而我們就不能去，我也想要改變我們的命運，可是我們卻無能為力，跟你現在一樣，覺得老天很不公。你知道我們是怎麼改變的嗎？”

　　“怎麼改變的？”董素佳愣愣地問道。

　　之前她就聽說過，安甯縣主與世子爺他們小時候在張家村過得很清貧。

　　當然，那些都是道聽途說，是不是真的，誰也不知道。

　　如今聽到張飛墨這麼說，看來這些謠言是真的了。

　　“那一天，四嬸突然醒悟過來了，她鼓起勇氣提出了分家了。分家之後，她憑着一己之力，帶着一家的日子越過越好。

　　随着他們四房的日子好了，我父親他們也鼓起勇氣分家。正因為他們踏出了這一步，才有如今的我們。

　　如果當初他們沒有踏出這一步，現在的我們可能還是在張家村做一個普通的農夫，甚至可能在很小的時候就被打死了，或者餓死了，更沒有如今的我們。”

　　“所以有時候，我們應該要勇敢地踏出第一步，不要被眼前的困難打倒。我們應該接受一切，不應該這麼快就向命運妥協......”

　　随着張飛墨越說越多，董素佳的雙眼便愈發地明亮。

　　看她這樣，張飛墨終于舒了口氣。

　　從她的表情當中，張飛墨便知道，自己的話起到了作用。

　　其實剛才那一番話，都是發自肺腑，哪怕董素佳這輩子真的不能再行走了，他也非她不可。

　　他不在乎别人的眼光，更不在乎仕途。

　　他隻在乎她。

　　隻要她願意給他機會，隻要她不放棄，他便可以陪她一起面對。

　　哪怕耗盡這一輩子，他也不後悔。

　　能夠找到對的人，他就不想放過，再苦再難，他也不後悔。

　　“可是，如果我真的一輩子都站不起來呢？”許久，董素佳才再次開口。

　　語句裡的不确定，連帶着她自己都覺得不敢置信。

　　不曾想，今天能夠聽到這麼一番話。

　　這一次開口，她的話再也沒有了之前的決絕。

　　“我能明白你的心情，就如同我當時一樣，八步山一戰，我不知道自己能否回來，所以我盡量逼着自己狠下心來，不要給你看到任何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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