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送我去醫院吧，我過去看看有沒有能幫忙的。”喬辛夷指的程營長的後事。

　　不管程營長在婚姻家事上多讓喬辛夷看不起，但程營長作為一名軍人，喬辛夷是欽佩的。

　　一個小時後車到醫院門口，喬辛夷鎖好自行車，問了護士一路找過去。

　　人已經在太平間，喬辛夷剛走近就聽到程老娘又哭又罵，還有杜會計的哭聲。

　　“傅青山。”喬辛夷在人群裡一眼看到傅青山。

　　不止傅青山和方團長他們，就連葛師長和參謀長幾人也在。

　　“你怎麼過來了？”傅青山忙走過來，見喬辛夷眼底遮不住的疲憊，忙問她，“找到現在？”

　　傅青山和喬辛夷是分開找的，他這邊收到消息就跟着部隊往醫院趕，也沒來得及去找喬辛夷。

　　“嗯，遇到李軍他們，跟着李軍的車到醫院門口。”喬辛夷低聲問，“這邊什麼情況？”

　　喬辛夷看着程老娘面前跪着的身邊一家四口，是一對夫妻，外加兩個貼着父母瑟瑟發抖的孩子。

　　程老娘指着這兩個孩子大罵他們是害人精，罵死的怎麼不是他們。

　　因為罵的太過火了，參謀長開口制止了。

　　程老娘又轉過頭罵杜會計，罵她克夫，要不是為了給她買孕婦奶粉，程營長就不會路過河邊，就不會遇到這些事。

　　杜會計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人都站不穩，全靠女護士扶着。

　　喬辛夷看瘦弱的女護士扶得辛苦，便走了過去接替了她。

　　“人死不能複生，我知道你難過，但也要為你肚子裡的孩子想想，千萬保重身體。”喬辛夷安慰着。

　　不知道喬辛夷哪句話點着了程老娘，她扭過頭對着喬辛夷就破口大罵。

　　“死的不是你男人，你說得倒是輕巧！你也不是個什麼好東西，要不是你跟着攪和，我兒子早和張小玉複婚了，要是他們複婚了，他就不用娶這個妖精，他要是沒有娶這個妖精，今天就不用路過河邊！”

　　喬辛夷沒想到程老娘和這個新兒媳婦也不合，不合到張口閉口罵人家妖精。

　　這不是她自己在老家給程營長物色的滿意的新兒媳婦嗎？

　　“程嬸子，今天看在程營長面子上難聽話我就少說，但你老糊塗不代表全家屬院的人都老糊塗。”

　　“當初程營長要離婚，分明是你唆使的，程營長和張小玉還沒有辦離婚證你就在老家給他相新媳婦兒了，所以你怎麼不怪你自己？”

　　“不講理習慣了，所以不舍得怪自己？你要這麼會找因果關系，要不是你攪和得程營長和張小玉過不下去，程營長沒再婚今天也不用去河邊，所以這個罪魁禍首不就是你？”

　　看在程營長的面子上喬辛夷沒有罵得很難聽，但也沒給程老娘留多少面子。

　　杜會計帶着哭腔反問着，“當初是誰來我家騙我們一家說老程已經離婚了好一陣子了的？”

　　杜會計是在快要和程營長領證的時候才知道程家上她家裡說親事的時候程營長還沒有離婚。

　　程營長是到休假回來相親的前幾天才領了離婚證。

　　程營長以為杜會計知道，也沒想到他老娘會瞞着人家。

　　當初要不是兩家親事全村人都知道了，杜會計為了不讓家裡人再一次因為她丢臉，她沒得選擇了，要不然她和程營長的婚事也成不了。

　　“要不是我兒子娶你，就沖你的名聲，你這輩子也嫁不出去！”程老娘自覺罵不過喬辛夷，她還能罵不過當兒媳婦的？

　　杜會計有個娃娃親，但是男方沒長大，不到十歲就夭折了。

　　後來她上學，在中專談了個對象，談了兩年半，都已經訂婚看好婚期了，然後人家攀高枝和她退婚了。

　　因為這兩件事，杜會計在農村那種封建的地方名聲就不太好。

　　村裡不少人偷偷傳杜會計命不好，程老娘想着她兒子是當兵的，又看杜會計年輕，學曆好，工作體面，在街上村裡和她遇到，都會禮貌喊她一聲嬸子，程老娘覺得杜會計這種女人好拿捏，所以急哄哄給兒子定下。

　　杜會計嫁進門之前程老娘真沒想到自己也有看走眼的時候，新進門的兒媳婦比前頭離了的那個還更難掌控。

　　因為她有工作，自己能掙錢，所以她說話硬氣，一點委屈也不受。

　　程老娘覺得杜會計算計她，婚前在她面前裝乖就是為了騙她，她好嫁進程家。

　　但張小玉改嫁以後嫁得太好，程老娘不想被前兒媳婦笑話，所以也捏着鼻子在外人面前誇新兒媳婦有多好。

　　“我就是一輩子嫁不出去，在家裡當老姑婆，也好過給你這種不講理的老太太當兒媳婦！”杜會計一想到程營長死了，她成了寡婦，肚子裡還有一個還沒有出生就沒有了爸的孩子，頓時悲從心起，眼淚又一顆顆往下墜。

　　“行了！程營長還躺在這，你們就在這鬥得烏雞似的！像話嗎？”葛師長實在是聽不下去了，朝着程老娘吼了一聲，

　　“程營長是為了救百姓犧牲，你作為程營長母親，應該以有這樣的兒子為榮，程營長是英雄！你再這樣胡攪蠻纏怪這個怪那個，你就是在給英雄抹黑！”

　　杜會計到底是孕婦，又是程老娘挑起事端逮誰罵誰，所以葛師長隻是看了她一眼沒責備她，

　　轉頭和喬辛夷說，“喬辛夷同志，杜會計娘家人來之前，就麻煩你陪陪她，你們都是女同志，勞你安慰安慰她。”

　　喬辛夷點頭應下，等這邊把程營長後事的章程商量出來以後，喬辛夷扶着杜會計去外邊尋了椅子坐着等。

　　怕程老娘留在這裡繼續惹事，葛師長幾人走的時候把程老娘也一起帶回家屬院了。

　　“程家和你家的人過來沒那麼快，你還懷着孕，要不要去招待所歇歇？”喬辛夷問，“你是孕婦，在這坐一夜也不是個事，天冷，要是感冒了也不好。”

　　杜會計摸了摸小腹，許久以後才微微點頭。

　　方團長一聽，喊了傅青山和另外一位戰友送兩人到附近的招待所，讓他們留在招待所陪着兩位女同志。

　　拿到房間鑰匙喬辛夷和杜會計住一起，傅青山過來看了眼，“我回家一趟，得和媽他們說一聲别等我們，免得她們看我們一直沒回去在家裡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