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7章 坦白
「這個我無法確定,她是外祖母留給娘的貼身嬤嬤,我也不願以惡意去揣度她,雖然沒發現失憶的根源,卻也不能排出年紀大了會有這個癥狀,咱們暫且留下她,等她的身體調理一段時日再說。」
失憶這個事,本就玄乎。
但看剛才那個鄭嬤嬤的神情和陳述事情的條理,確實看不出是個失憶之人。
還是在如此重要的事情上。
湯夫人想了想,便做了決定。
「總歸她兒子一家都來了京城,我也已經讓管家給他安排了事做,那就先讓鄭嬤嬤留在府中。」
宋允棠點頭,先給出了鄭氏眼下的調理方案,又跟湯夫人聊了一陣,念及徐青野還受傷在家,便帶著皓庭告辭回去了。
……
恆王這些年惡事做了不少,朝中更是不乏跟他同流合污之人。
厲君堯將他的同黨連根拔除之後,念及他這些年有功有過,且與他從前的袍澤之誼,給了他一個體面的結局。
其同黨,除了主犯會賜下死罪,其家中之人大多流放苦寒之地,年輕的女眷則入了教坊司。
已經出嫁的姑娘是夫家人,若不涉及恆王同黨,可免其罪。
處決恆王之後,皇帝開始嘉獎此次扳倒恆王的有功之人。
徐青野在家休養了大半個月,傷口部位縫的線早已拆除,整個人狀態也已經恢復如常。
宮中的聖旨被範馳海親自送來了宮中。
作為此次立了頭功的大臣,被陛下越級提拔為正三品的翰林學士。
徐文成輔佐徐青野立了次功,晉四品安北將軍。
眼下北境沒了鎮北王,北疆蠻夷蠢蠢欲動,皇帝便下令讓徐文成隨已經年邁的老國公去了北境,抵擋北境大軍。
宋允棠屢次向戰場提供錢財和物資,且貢獻番薯種子和種植技術,解決了大批百姓的溫飽,緩解了朝廷的納稅和民生壓力,還向皇帝進獻了火藥的配方,被封為樂安郡主,享公主同等待遇和地位。
除了珠寶首飾名貴擺件外,皇帝還賜下西城一處豪華宅院,供徐府全家居住,比他們現如今的宅院要大了數倍。
因為恆王一事,京中人膽戰心驚,望煦山莊客流大幅度減少。
宋允棠得知那邊的情況,便下令暫且封閉山莊,領著一家老小連同湯府二老和如今寄住在湯府的鄭嬤嬤一同去了山莊過冬。
鄭氏在近日的療養下,身子骨越來越硬朗。
可湯夫人待她越好,她就越是內疚,終於在湯夫人身邊療養了一個月後,來到兩人面前坦白。
「夫人,郡主,老身有罪。」
望著跪在面前的鄭氏,湯夫人和宋允棠對視一眼,對於之前的猜測有了印證,兩人隻當不知情。
「無緣無故的,鄭嬤嬤何罪之有?」
鄭氏朝著兩人磕了個頭。
「關於二小姐一事,老身有所隱瞞,老身並非不記得,隻是我兒子良之和兒媳許氏逼迫老身,讓老身當作不記得。」
湯夫人再次往宋允棠的方向望了眼,轉而看向她。
「他們為何要這麼做?」
鄭氏擦了擦臉頰上的淚。
「當年他們去安陽縣好言相勸將老身接走,其實是為了老身身上的錢財,老身跟著他們回到家鄉之後,一開始他們待我確實不錯,後來將老身身上的錢財都忽悠走後,便開始將老身當牛馬使喚。」
「我那兒媳婦也是個厲害角色,整日的好吃懶做,家中的事全都甩給了老身,有半點不如她意的地方,她便惡言相向,有時甚至還會拳腳相加,關鍵我那兒子還由著她。」
她啜泣著。
「老身在夫人和老夫人身邊四十年,愣是沒受過這等折磨。」
「如今老爺官復原職,是陛下面前的紅人,我那兒子兒媳得知消息,便代老身回了老爺的人,說老身年紀大人也糊塗,許多事情都記不得了,便是想賭夫人老爺不會罷休,為此事將老身接回京城,他們也能跟著一起入京享福。」
她自責的哭道,「他們再如何不爭氣,也是老身的兒子兒媳,三個孫兒也還小,老身擔心老爺怪罪他們,來了京城後,才沒敢在夫人老爺面前說實話。」
鄭氏朝著湯夫人磕頭。
「老身自知罪孽深重,甘願受罰,隻是還請夫人看在老身孫兒還小的份兒上,放過良之。」
湯夫人擰眉。
「嬤嬤在我和母親跟前當差幾十年,不該半點防備都沒有,怎能將日子過成這樣?」
她並非不近人情之人。
若一開始鄭氏的兒子就跟老爺派去的人說了實話,得知他們困難,她同樣不會坐視不管,甚至還會將鄭氏接到京城的莊子上來養老。
眼下這樣,倒是多此一舉了。
鄭氏吸了吸鼻子。
「良之之前跟著老身在京城的時候,夫人是見過的,人還算踏實勤快,回到家鄉娶妻之後,也不知怎麼就變了,跟著一群狐朋狗友吃喝賭,關鍵我那兒媳婦不僅不制止,有時還借錢給他去賭,夫妻兩個凈做著一夜暴富的夢。」
「老身一開始沒察覺他的變化,那時他時常從老身這裡支銀子往縣城跑,說是在做買賣,老身也沒多想,手裡那點銀子,便是被他們這麼騙去揮霍完的。」
「待老身反應過來,隻覺天都塌了。」
她痛心疾首。
「哪怕真是做買賣虧了,老身也不會這般心痛,一輩子的積蓄,結果就被他這麼輸沒了。」
這些年,為了維持家裡的體面,她心中積壓的委屈無處說。
壓在心底太久,人也不如從前敞亮了,今日將心底的事說出來,突然感覺整個人都輕鬆了些。
見她一把鼻涕一把淚的,陳嬤嬤給她遞了條帕子去。
哪怕她之前沒說實話,但畢竟是照顧自己長大的嬤嬤,湯夫人也不由生出了些許不忍。
「良之和許氏隱瞞我一事暫且放一邊,此事是他們兩個小輩犯下的錯,嬤嬤站在一個母親的立場,為他們隱瞞情有可原。」
「眼下嬤嬤先與我說一說二十年前的事情吧?當時孩子出生後,你將孩子葬在了哪兒?當時可還有旁人在場?孩子身上可有特殊的胎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