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兒子現在還沒醒，要不你們坐到一邊兒等會兒？」

　　賀君魚嘆了口氣，對這夫妻二人道。

　　女同志又把手裡的信封塞給賀君魚。

　　「大哥嫂子，我知道這些錢可能頂不上什麼大用，但是這也是我們的心意，你家孩子做手術的錢還有之後的營養費，理應我們家承擔的。」

　　他們兩口子是雙職工，存款沒有了也不會活不下去。

　　可這錢要是給不出去，他們會內疚一輩子的。

　　「嫂子，我們聽小護士說了秦煜的情況，復健方案出來之後可以跟我們說一聲麼，要是需要的話，我們家能出一份力。」

　　他們家老爺子醫術還不錯，尤其是針灸方面。

　　賀君魚沒接這錢，「你家孩子也嚇著了，回去給她買點兒好吃的壓壓驚，至於秦煜，我們家孩子用不到多少錢。」

　　他們是軍屬，享受免費醫療，手術費還有之後復健的費用部隊報銷。

　　可能有些藥品不能報銷，但也不是大頭。

　　女同志臉上帶著些尷尬，看向病床上的秦煜時眼中有明顯的愧疚。

　　秦淮瑾攬住賀君魚，看向對面的兩夫妻還有他們懷裡的小姑娘。

　　他能想到的就是自己的閨女懶懶。

　　「兩個孩子都沒有性命之憂就是萬幸，其他的都不重要。」

　　讓小鄭把小夫妻送出去之後，秦垚看了他們一眼，搖搖頭。

　　「我讓小鄭跟他們說了，等小老三醒了之後通知他們，怎麼也得讓小姑娘跟咱家秦煜親自道謝吧。」

　　他孫子差點兒失去了一隻手。

　　這要是放在他身上，肯定是要有個說法的，兒子兒媳還是太心善了。

　　賀君魚點點頭，沒有反駁這一點兒。

　　好人好事可以做，如果能看到回報是不是不會打消孩子的積極性。

　　沒一會兒，病床上傳來幽幽的吸氣聲，還有帶著哭聲的「媽媽」。

　　賀君魚這會兒什麼都顧不上了，趕緊來到小老三的床邊，聲音忍不住放輕。

　　「媽媽在呢。」她伸手摸了摸秦煜被剃得乾乾淨淨的腦袋，滿眼心疼，「是不是很疼啊？」

　　問完這話，賀君魚就覺得自己問了句廢話。

　　腦袋破了個大口子，手粉碎性骨折，怎麼可能不疼啊。

　　秦煜隻覺得腦袋昏昏沉沉的，也不敢晃動，隻好輕輕蹭了蹭媽媽的手。

　　「嗯，疼。」

　　聲音小得跟蚊子嗡嗡一樣，但賀君魚卻聽得一清二楚。

　　她輕輕摸了摸他的臉蛋兒，「疼就不動了，媽媽給你喂點兒水，你好好躺著就成。」

　　賀君魚接過秦淮瑾遞給她的水杯，拿出裡邊跟小護士要的勺子，裝了一小點兒水，在秦煜的嘴上點了點。

　　「先這樣試試，等一會兒媽媽再給你多喂點兒。」

　　秦煜扯了扯嘴角，臉色蒼白，「媽，我的手是不是廢了？」

　　在場的人心中一痛，沒想到孩子主動提起這事兒。

　　賀君魚瞬間紅了眼眶，她用力地咽下去，聲音輕快的說：「怎麼會，隻是受傷了，你爺爺給你找了申市最好的大夫給你做手術，現在就等著你康復了。」

　　這不是個小傷，以後陰天下雨的小老三這手就會疼。

　　她現在隻希望陳院長給出的康復方案能讓小老三以後好受點兒。

　　當然，也可能是她杞人憂天，小老三還小，骨頭癒合的速度肯定比大人強。

　　沒準兒以後他還能繼續畫畫呢。

　　秦煜聽了賀君魚的話，臉上露出一個釋然的笑容，「媽媽，你甭安慰我，我把那孩子從車底下甩出來的時候心裡就有數了。」

　　秦淮瑾不忍心看兒子強顏歡笑的樣子，轉過頭去看向窗外。

　　秦垚則是不好打擾這母子倆說話，一直在旁邊兒等著。

　　賀君魚看著這孩子一副看破紅塵的死樣子，真想一巴掌拍醒他。

　　但是又怕一巴掌拍走他，隻能站著運氣。

　　「胡說八道些什麼，你知道還是大夫知道的多啊，人家陳院長是申市最權威的骨科醫生，人家說的還能有錯？」

　　還是以前活蹦亂跳的皮猴子更好些。

　　秦煜一聽賀君魚說這個話，心裡瞬間有底了，眼睛都亮了不少。

　　「那我還能畫畫嗎？」

　　賀君魚：「……」

　　真是一下戳中死穴。

　　「你學個別的吧，畫畫以後費勁兒了，你可以賞畫。」

　　賀君魚一點兒都沒有瞞著孩子的意思，直截了當地把病情跟小老三念叨了一遍。

　　「你要是想以後還能偶爾畫畫，那以後就好好復健，你還小，恢復到以前的幾率還是很高的。」

　　秦煜已經習慣了媽媽跟他們說話直來直去，聽了這話心裡反而踏實。

　　「成，那我以後好好復健，爭取再次拿起畫筆。」

　　如果不能畫畫了，他以後就學點兒別的嘛，秦煜可想得開了。

　　「媽媽，你說我以後跟你學著做衣裳成不成？」

　　最開始他就是想跟媽媽學做衣裳來著，隻是媽媽讓他先學色彩搭配，他才愛上畫畫的。

　　這倒是個方向。

　　賀君魚點點頭，「當然可以，你隻要好好復健，以後就跟在我身邊學習。」

　　看著秦煜的小牙咬呲出來了，賀君魚趕緊補充。

　　「別高興得太早，先把學習成績提上去才行，國內現在可沒有服裝設計類的大學。」

　　「媽，你放心吧，我肯定不會給你丟人的。」

　　賀君魚：「……」

　　你這樣說話我心裡才沒譜呢好吧。

　　下午四點半，秦燦從陶嬸兒那得到消息，著急忙慌地趕了過來。

　　看著弟弟虛弱地躺在床上，秦燦直接紅了眼眶，伸出手想摸，又不敢摸的樣子，逗笑了小老三。

　　「二哥，你這是幹嘛呢，要哭了嗎？」

　　秦燦：「……」

　　什麼悲傷的情緒都能被這皮猴子打消。

　　「你真是高尚，為了救人連命都不要了。」

　　秦燦嘴巴帶著刺，但是心裡卻心疼得不行。

　　他甚至開始自責，為什麼要跟弟弟分開出去玩兒。

　　如果他跟著弟弟一起，是不是小老三就不會受傷了。

　　賀君魚出去買了點兒水果，一進門，看見秦燦心裡一緊。

　　快步走到病床前，一把拉住秦燦的手，「老二，小老三受傷的事情跟你一點兒關係都沒有，你不要自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