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君魚從學校回去，坐在沙發上，玩兒命灌涼茶。

　　秦燦抱著懶懶從外邊兒回來，身後還跟著一個拿著小闆凳的胡春平，一個推著小推車的陶嬸兒。

　　進了堂屋，秦燦捏著一塊尿布給懶懶換，看他媽眼睛都不眨地喝涼茶，太陽穴忍不住抽了抽。

　　「媽，這次老三考得又不好？」

　　賀君魚：「所有加起來六十分都不到，算好嗎？」

　　秦燦：「……」

　　這是人能考出來的成績？

　　閉著眼睛瞎寫也不至於考這麼幾分吧？

　　「老三考試的時候身體不舒服？」

　　難不成隻考了一門？

　　「他好著呢，考完試就跟陳晨晨瘋去了。」

　　虧她考完試就給這臭小子買了去申市的火車票。

　　「你這次跟他一起去申市，好好跟他聊聊，就算是我們給他找名師，他的文化課成績也不能這個樣子。」

　　賀君魚有時候都想，她以後多掙錢就好了啊，孩子們想放鬆就放鬆吧。

　　也不是養不起。

　　怕就怕，她是賺出能養活幾代人的錢，小老三這個破孩子沒兩年就敗光了。

　　算了，這孩子還有得救，還是不能放棄。

　　「你去了申市，讓你爺爺也跟小老三聊聊。」

　　人家可是實打實的高材生，什麼級別的人物啊，做一個小孩子的工作還能不成功？

　　秦燦點了點頭，把賀君魚的叮囑都記在心裡。

　　結果到了申市，秦書記聽到秦煜的成績之後，好傢夥，太誇張了。

　　居然請了大伯二伯兩家人來家裡觀看小老三的試卷。

　　秦書記摟著小老三，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條縫。

　　「你小子可以，你這成績是咱們家最少的，能考成這樣，也是你的本事。」

　　秦燦就麻著臉，看著這一老一小的互相吹捧。

　　晚上給賀君魚打電話，秦燦最後隻說了一句，「媽媽，可能沒吃過的屎都是香的。」

　　秦家能人太多，以至於出個學習上的草包，大家都當稀罕看了。

　　望都，賀君魚掛了電話回到家，看著秦淮瑾氣就不打一處來。

　　擡腿踢了他一腳。

　　「你說說你們家都是些什麼人啊。」

　　這腦迴路跟別人都不一樣。

　　秦淮瑾受了無妄之災也很無辜，一把抓住賀君魚的腳踝，眨著眼睛無奈道：「這次是秦書記氣著你了？」

　　賀君魚往回拽了拽腳結果腳沒拽回來，人都被拽到那人懷裡了。

　　「你說你爸辦的這叫什麼事兒啊……」

　　她把秦燦的話轉述一遍，還把老二震驚的話也重複了一遍。

　　「這下好了，老二還以為他爺爺有什麼特殊的癖好呢。」

　　她是順嘴說出來的，秦淮瑾則是聽到「爸爸」兩個字呼吸一輕。

　　「估計是沒見過聰明孩子考零分，稀奇吧。」

　　秦書記的性格，秦淮瑾還是了解一二的。

　　他們兄弟三個小時候就沒有一個成績差的，秦家人成績差的也不敢帶到秦書記跟前。

　　可不是瞧著稀罕麼。

　　兩人吐槽了秦煜一頓，又過了沒羞沒臊的一宿。

　　今天懶懶跟著陶嬸兒睡，他們倆可以使勁兒折騰一會兒。

　　1978年夏，賀君魚把西瓜切好放在桌上，程蘭挎著籃子在門口喊她。

　　賀君魚趕緊擦了擦手，小跑著出去，「蘭姐，怎麼了？」

　　程蘭左看右看，見附近沒人，這才湊到賀君魚耳朵邊兒，小聲說：「我聽醫院的同事說，芳村河鮮，蔬菜還有塘魚不要票了。」

　　賀君魚心裡一緊，她攥了攥手指，感受到了疼，這才鬆開。

　　這一天終於還是來了。

　　她舔了舔嘴唇，還是驚訝地問：「這個能買嗎？」

　　「不會說咱們投機倒把，再把咱們抓起來吧？」

　　她要是普通人還好說，但是她這邊兒會影響秦淮瑾，她還是得多注意點兒。

　　程蘭猶豫了下，「我也不清楚，應該不會吧，有不少人買了呢，總不能這麼多人都被抓起來吧。」

　　這些年他們也沒少下鄉跟老鄉換，這會兒隻是擺在明面上了而已。

　　賀君魚輕輕點頭，「那咱們就去看看？」

　　要是可以，她得回來跟秦淮瑾說一聲。

　　程蘭也是這麼打算的，他們離著市區遠，買菜平日也是從望都這邊兒。

　　去芳村就是想看看熱鬧。

　　兩人騎著自行車，頂著大太陽，出了一身汗總算到了地方。

　　賀君魚看著前邊兒烏泱泱的人，傻眼了。

　　從書上看到文字到底還是有局限的。

　　遠沒有現場看到震撼。

　　程蘭眼睛放光，使勁兒拽了拽賀君魚的胳膊：「小魚兒，你說芳村都放開了，那咱們望都肯定也快了吧？」

　　看著過來過去的人，這個拎著幾條魚，那個拎著一兜子蔬菜。

　　要是望都也放開了，他們以後買菜也方便了，桌上的菜色也能豐富些。

　　賀君魚：「如果這邊兒允許了，那望都應該也快了。」

　　畢竟離羊城最近了。

　　兩個人興沖沖地跟在大部隊後邊兒買了一些河鮮，騎著自行車跟蹬著風火輪一樣，一溜風兒地回到了大院兒。

　　陶嬸虛扶在懶懶身後，這小傢夥剛會走路就要跑，一路二檔起步。

　　所以她現在隻要走路，一家人嚇得都得護在她身邊。

　　賀君魚把手裡的河鮮遞給胡春平，蹲下身子，朝懶懶伸出手。

　　懶懶咧嘴一笑：「媽媽～」

　　小傢夥腳底生風，直接撲到賀君魚懷裡。

　　賀君魚抱起她，笑問：「吃飯了啊？」

　　懶懶歪頭親了親媽媽的臉，笑眯眯地拍了拍小肚子。

　　「懶懶飽飽。」

　　陶嬸兒笑著說：「今天中午吃了一碗菜肉粥，剛才又吃了一塊西瓜，嘴是一點兒沒閑著。」

　　賀君魚點了點懶懶胖嘟嘟的笑臉小臉：「吃過水果了，就等著吃晚飯再吃東西了。」

　　不能嘴巴一直不停地吃東西，對腸胃不好。

　　胡春平看著網兜裡的河鮮，「小魚兒，這個東西你讓我出去買就成了，外邊兒正熱呢。」

　　賀君魚把懶懶遞給陶嬸兒，「春平姐，這些河鮮沒用票。」

　　「啊？」

　　「沒用票？」

　　胡春平趕緊低頭檢查網兜裡的河鮮：「不會都是死的吧？」

　　「對對，小胡你趕緊檢查一下，要是死的，咱們趕緊找他們去。」

　　河鮮就是吃個新鮮，死的怎麼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