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3章 馬家敗(二更)
唐瑾睿這一深入查下去,還真是查出不少事,那些被馬家坑害過的,甚至是被害到家破人亡的,他們也紛紛站出來,一時間馬家有種大廈將傾之感。
隨著唐瑾睿的深入調查,他發現事情還真是沒那麼簡單。
「我本就好奇,難道隻因為那馬家是蔡知府的姐夫家,有蔡知府撐腰,馬家就能如此膽大妄為?其他官員難道都是死了不成?可我現在才發現,馬家的路子可不止是蔡知府一個。」
顧明卿問道,「還有誰?身份怕是不低吧,否則也護不住。」
唐瑾睿面色陰沉道,「我順著馬家查,查到了東宮幕僚的頭上。」
顧明卿的眼神一凜,「東宮?事情跟東宮有關係?那太子——」
唐瑾睿搖頭,「這我就不知道了,到底是不是跟太子有關係。不過東宮的幕僚摻和進這些事情,拿著馬家孝敬的好處,他們定不會是全然無辜的。其中的齷齪隻有他們自己清楚了。這些事情,我會全都寫進奏摺,請皇上查清楚。」
唐瑾睿說著,冷笑一聲,「我原本還在想就算這裡離京城挺遠,但是說白了,也沒有離得太遠,怎麼就出了馬家這麼一家子膽大妄為的。原來人家靠著的不止是一個小小的蔡知府,還有東宮啊!」
唐瑾睿接下來要做的事情,顧明卿沒有問,因為她相信唐瑾睿是有分寸的。
就是讓顧明卿哭笑不得的是,馬家見唐瑾睿撕破臉面來查他們,竟然想出了用美人計賄賂。
馬家獻出的美人不是別人,正是馬芬芳。
唐瑾睿回來跟顧明卿說起這件事,臉色全黑。
顧明卿卻是有些不厚道地笑了,甚至笑倒在床上,「哈哈——哈哈哈——我是真沒想到馬家人如此有才,竟然想到將馬芬芳獻給相公你啊。想想馬芬芳那脾氣雖然是很差,但是人長得是挺不錯的。」
平心而論,馬芬芳絕對算是一個美人了。
唐瑾睿黑著臉道,「那馬芬芳才多大?我有如此禽獸,會對那麼一個小姑娘下手?」
顧明卿漸漸止住了笑聲,坐直了身子,對著唐瑾睿拋了個媚眼,意味深長道,「相公,男人不都是喜歡年輕鮮嫩的?」
「我沒興趣。」唐瑾睿想也不想地說道。
顧明卿故意歪曲唐瑾睿的話,「相公你不喜歡年輕鮮嫩的,那就是喜歡成熟有韻味的了?我就知道相公你的口味很是不一般啊。」
唐瑾睿眯著眼睛,伸手捏住顧明卿的下巴,「娘子,你調皮了。」
顧明卿拍開唐瑾睿捏著她下巴的手,笑道,「好了,我也就是這麼說說。」
「馬家行事實在是毫無底線,齷齪!噁心!你道他們向我舉薦了馬芬芳以後,還做了什麼?」
顧明卿搖頭,「那我哪裡知道。馬家還做了什麼啊?」
唐瑾睿咬牙道,「他們見我不要馬芬芳,居然就將馬芬芳舉薦給佟兄。」
顧明卿聞言,睜大了眸子,不可思議道,「馬芬芳不是馬家的親生女兒?」
把女兒獻給別的男人,這勉強還是能理解一下。可將女兒像禮物似的,連著獻給幾個男人,這也太糟踐人了吧。
唐瑾睿聞言,嘆了口氣,「我心裡跟娘子有一樣的想法,那馬芬芳真的是馬家的女兒?他們簡直是——」
顧明卿難得對馬芬芳產生了同情,「被自己的親人這樣對待,馬芬芳是夠可憐的。人,他沒收吧。」
唐瑾睿道,「佟兄自然不會收了。」
「馬家的人會不會看你們都不願意收馬芬芳,就把馬芬芳獻給江青皓啊?除了你們兩個以外,就是江青皓的身份最高了。」這身份也就是相對而言。
唐瑾睿遲疑道,「應該不會吧。不管他們送不送了,我去警告一下他們。不說被送的人如何,就是我們聽著這些,心裡也不會舒坦到哪裡去,太有辱斯文了。」
顧明卿問道,「馬家人會聽嗎?」
「若是不聽,我現在就可以以此拿下他們。」
那馬家人肯定會聽了,顧明卿想著。
「那蔡知府呢?他會如何?」
唐瑾睿沉聲道,「起碼會被革職查辦吧。蔡知府的確是幫馬家人收了不少尾。」
顧明卿點點頭,不再多說什麼。要顧明卿說,那蔡知府就是個拎不清的糊塗蟲。感恩而已,報答也可以,但是得有個度!還有蔡知府做的這些,對得起他讀的聖賢書,對得起他身上穿的官袍嗎?
顧明卿想想,便將這些人給拋到腦後去了。
唐瑾睿給正清帝的奏摺,此時也送到了正清帝的案頭上,因為是用了八百裡加急送的,所以快得很。
正清帝在看著奏摺上所寫的事,氣得眉頭緊皺,還沒看到最後,便將手裡的狠狠扔在桌上,怒斥道,「去把太子給朕喊過來!」
很快,燕理就過來了。
不等燕理給正清帝行禮,正清帝就抓起案桌上的奏摺朝著燕理扔過去,「給朕好好看看這上面寫的都是什麼!」
奏摺正好打中了燕理的腦袋,把他的額頭都給打痛了,偏生他這會兒還不能喊疼,隻能蹲下身子,撿起奏摺看了起來。
燕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到了奏摺上寫的關於他的東宮屬官收了馬家的好處,幹了不少違法之事。
燕理傻了,這些事情,他完全不知道啊!
燕理想也不想地喊冤,「父皇明鑒啊!兒臣根本不知道什麼馬家不馬家的。如果是真的,那都是底下的人背著兒臣做的!求父皇明察啊!」
正清帝靠著椅背,若有所思地打量著眼前的燕理,在燕理忐忑不安時,他的聲音才悠悠響起,「你說,這些事情你全都不知道?」
燕理眼神一片清明,想也不想地回答,「父皇明鑒,兒子是真的不知道!」
正清帝還是能分清燕理是不是在說謊,在發現燕理沒說謊,正清帝反而更生氣了,「你不知道?那你以為你就沒錯?你是太子,一國儲君,卻連你東宮那片巴掌大的地兒都管不好,你說說,你還有什麼用?你讓朕說你什麼是好!」
燕理不服氣地辯解,「父皇,這也不能怪兒子啊!兒子也不想這樣的。兒子又不知道那些人心裡都在想什麼,難道兒子還能把他們的心都給剖出來,看看是黑的還是紅的不成?」
燕理覺得他冤枉極了。
正清帝卻是被燕理的話給氣笑了,「照你的意思,你還很委屈了?」
燕錦低著頭,他可不是很委屈嗎?
正清帝沒了訓斥燕理的心,揮揮手,讓燕理退下。
燕理卻沒有第一時間退下,反而忐忑地問道,「父皇,您是相信兒子了嗎?」
「退下!要不要朕喊人把你拉下去啊?」
燕理隻能悶悶退下,心裡捉摸著,待會兒去找皇後,讓她幫忙說情。
燕理退下後,正清帝才對身旁的洪菘說道,「你說他蠢不蠢?他真的是朕的兒子?朕怎麼會有這麼蠢的兒子?」
洪菘一臉尷尬,這讓他怎麼回答,隻能訕笑著,一言不發。
正清帝話一出口,也覺得自己傻了,怎麼問洪菘這話,「罷了,朕不是早就知道他不是個聰明的。要是朕當年狠下心好好教,可能他還有成才的一日,可如今——他都那麼大了,也早就是幾個孩子的父親了,教不好了。」
洪菘勸道,「皇上您還是得放寬心啊。」
正清帝擺擺手,「放寬心?坐在這龍椅上,哪裡有能真正放寬心的時候啊。朕現在總算是理解父皇了,他當年是有多不捨得廢了燕行,最後拖來拖去的,反倒是連自己也給搭了進去。
有了父皇這個前車之鑒,朕哪怕是再不捨得,再心疼,也絕對不能如他這樣。」
正清帝其實不是沒想過燕理要是被廢後,他的下場不會好。可是一想到大晉的江山社稷,他的心又硬了起來。
隻是廢太子不是小事,必須得找到一個合適的機會,否則怕是會引起朝局動亂。
正清帝想著,眼神幽幽,似下了某種決心。
再說馬家,正清帝的命令也很快下達,另外派了欽差嚴查。
唐瑾睿一行人還要繼續巡視運河呢,不可能在這裡久留。
唐瑾睿一行人離開了,後面的事情就全都交給欽差處理了。
馬家的人自然是得不了好,成年的男子都被判了秋後處決,女眷通通流放。
馬家活著的人都在怪馬芬芳,說馬芬芳是掃把星,害了一家人。要不是馬芬芳得罪了顧明卿,馬家哪裡會有這樣的禍事。馬家的人是不會想他們做錯了什麼事,隻會將錯全都怪在別人的身上。
馬芬芳聽著這些指責,眼底一片空洞。
這短短的時日,馬芬芳像是將一輩子所有的苦都給受盡了。
馬芬芳聽著家人的指責,也會忍不住在心裡想,是不是馬家所有的災難都是她帶來的?她就是一個掃把星?
可是很快,馬芬芳就打消了這個念頭,不,她不是掃把星!
馬芬芳這段時間也知道了家人乾的惡事,既然做了惡事,那就要付出代價。
馬芬芳其實也被她所謂的家人傷透了心,以前一直說著疼愛她的家人,竟然能眼睛都不眨地把她送出去,她被拒絕了一次又一次,他們就不斷給她換男人。
那一刻,馬芬芳的心幾乎都死了。
馬芬芳很想質問她的家人,你們真的是我的親人嗎?為什麼要把她當成禮物一樣送來送去。
馬芬芳當時心痛得彷彿不是自己的了,原想著破罐子破摔,連尊嚴什麼也不要了。可是最後是唐瑾睿救了她,那個害的她家破人亡的男人,給她保留下了最後一份尊嚴。
馬芬芳想著,嗤嗤笑出聲,救了她的人,竟然是她最狠的人,這真的是太好笑了。
馬家的下場,蔡知府,不,現在他也不是知府了,隻是一個普通的沒有功名的男子,蔡子文。
蔡子文因為曾經多次包庇馬家,而被削了官職,成了平民。
蔡子文被削了官職以後,仍然擔憂著被流放的姐姐。
西門氏冷眼看著蔡子文,本就絕望的心是徹底絕望了,「蔡子文,我們和離吧。孩子歸我。」
蔡子文這裡正擔憂著姐姐,聽到西門氏的話後,一愣,不解道,「夫人,你這說得是什麼話?你——」
「你問我說的是什麼話?好,那我告訴你,我說得是我一直想說的話!你聽懂了沒有!蔡子文啊蔡子文,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你姐姐一家不是好人,他們乾的那些是人事嗎?你身為知府,不僅不依法辦理他們,反而是一次又一次包庇,替他們掃尾。如今果然是出事了!」
蔡子文的聲音頓時冷了下來,「我早就同你說過,如果沒有姐姐,就沒有我的今日!當時家裡窮,如果不是姐姐自願嫁給姐夫,我哪來的錢讀書?又哪來的錢考科舉。姐姐的恩情我不能忘,我——」
「是啊,你能繼續讀書,你能考科舉當官,這全虧了你的姐姐!可你現在沒了官職,成了一介平民,還是因為你的姐姐,姐夫!你可真是成也姐姐,敗也姐姐!」
蔡子文的臉色忽青忽白,良久才憋出一句,「你——你——你——」
西門氏沒好氣地打斷蔡子文的話,「我什麼我?這些年我早就忍夠了!你那姐姐仗著對你有恩,就總是對我指手畫腳。別人都說我頭上沒有婆婆壓著,是命好。可你那姐姐比什麼惡毒婆婆都厲害!我被她壓得難道還不夠?
行,看在你的面子上,那些事情,我全都忍了。可如今你被你姐姐害得沒了官職,咱們一家子的以後都成了問題,可你還在一口一個你的姐姐。
蔡子文,你真不該娶妻,有孩子。你這輩子就隻該跟你的姐姐過。」
「姐姐對我有恩,我——」
「是,你姐姐對你有恩。我沒有讓你不報恩啊!你繼續去報恩啊!這次沒了官職,我倒是想看看,你下一次是不是要沒了命!真要是沒了命,我可真是佩服你!為了你那姐姐,你可真是把所有的一切都給豁出去了!」
蔡子文無力道,「夫人,你不可這般不講理。我姐姐她此時正是困難的時候,你別再給我添麻煩了。我——」
「你住口!我說了,你要幫你姐姐,你自個兒去。我不會攔著你。可我絕對不會插手。也不會讓你再有機會連累我和孩子。如果隻有我的話,我也認了,誰讓我攤上你呢。可我還有孩子,我不能讓孩子被你拖累一輩子!
蔡子文,我告訴你,識相的,你就趕緊跟我和離,否則我娘家也不是好惹的。」
蔡子文這會兒是真的看出西門氏想和離的決心了,心裡冰冷一片,頹然道,「夫人,你就真的要在我最困難的時候舍我而去?你就真的放得下,我們這麼多年的夫妻之情嗎?」
西門氏心裡一動,她如何能放得下,看著可憐頹廢的蔡子文,她心一軟,說道,「要我不和離,原諒你,也可以。我隻有一個條件,從此不管你姐姐的事。咱們一家人好好在一起過日子。」
蔡子文連片刻的猶豫也沒有,「這怎麼可以!姐姐對我恩重如山,如果我不管姐姐,那我還算人嗎?我這些年讀的聖賢書又算什麼?我不能答應!」
西門氏好不容易升起的一點希翼火苗,再次因為蔡子文的話而熄滅,她苦笑道,「我真是傻了,怎麼會對你心存希望。你這輩子都改不了的。我還是那句話,和離!咱們和離後,你想如何報答你姐姐就如何報答。」
最後蔡子文還是跟西門氏和離了。西門氏帶著孩子投奔娘家,而蔡子文這一生仍然在不斷照顧著他的姐姐,不曾再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