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汐沖劉衡叫道,「澄州知州是魏桓,他是徐廷之的女婿!」徐玉容也在澄州,萬一她瘋病好了,不,就沖她那瘋狂心態,瘋病好沒好都不會放過劉衡的啊。
「可他也是我的親生父親,不是嗎?」劉衡慘然一笑,說出了自己最不願提起的皿緣出身,「他是徐廷之的女婿,隻是,他隻要沒有兒子,就還是想認我的。他隻要還存著這念頭,就不會對我下死手。」
「你怎麼知道那種無恥之徒怎麼想的?魏桓不動手,還有徐家人呢?你這樣過去,是賭!拿命在賭運氣!不行!我不答應。我們就守在新野,朝廷總會派大軍來平叛的。再不行,百姓們跑到山裡去躲著,我們跟著老烏頭他們先跑,跑回京城去。城郡王是聖上了,他總不會治你死罪。大不了,我們再貶官好了,這官不做也沒事……」
顏汐覺得要氣炸了,新野好歹還算安全,劉衡竟然直接要往險地沖,這算什麼?充英雄嗎?
「反正我不會同意的,今天開始,不,從現在開始,我就讓顏楓和小柳看緊你,隻要你走出縣城一步,我……我就把你關起來!」
劉衡看顏汐氣得跟隻炸毛的貓一樣,好像這麼久以來,第一次看到她氣急敗壞的樣子,可見真是把她惹急了。也或許,是因為她將自己放在了心裡了?
劉衡神情柔和地笑了,「還把我關起來,我是犯人啊?」
「你不要跟我笑,我是說認真的!」顏汐不看他的臉,盯著腳下的地面,惡狠狠地說。
「我知道你是說真的,誰不知道我懼內啊,新野縣衙裡,小姐的話最大!」劉衡擺出一副小生怕怕的樣子,一改往日讀書人的矜持,顏汐再氣再急,看他這樣子,還是被他引得想笑。
「好了好了,笑了就好了啊,不生氣了啊!」劉衡一看顏汐神情有些鬆動,打蛇隨棍上,更是擺出求饒的架勢。
「你不要去澄州?」顏汐咬住了這一條不放,要他答應。
劉衡嘆了口氣,拉過一張闆凳,坐在了顏汐邊上。爐竈口那麼一小塊地方,兩個人一擠,就顯得地方很小了。
顏汐不自在地往裡挪了挪,難道他想對自己使美男計?哼,現代什麼陣仗沒見過,他那張臉就算不錯,也不到把自己迷得神魂顛倒的地步。
「汐兒,」劉衡壓低了聲音,「我去澄州,也不止是為了社稷為了百姓,也是為了替母親報仇。」他看顏汐又要跳,伸手抓住了她的手,「汐兒,你聽我說,我惜命著呢。澄州那麼大地方,我不去府城安陽,隻到潤安去。潤安你知道的,遼平驛過去就是潤安城了,離遼州近,離新野縣也近。你要是站在新野靠遼平驛那邊的山上,都能看到潤安城呢。」
「安王現在造反,求的就是一個快字。他想趁聖上駕崩,新帝還未能掌握朝綱的時機,兵臨京城。阿二也說了,京中還有藩王們不服新君繼位。安王就是覺得此時有機可乘。隻要他被阻在潤安,就破了他求快的心思。」
「打仗我不懂,但是,安王倉促起事,又讓各地官衙拉壯丁洗劫百姓,流民裡多少人恨之入骨啊?現在他要從應城出發,帶兵到京城,一路上就有變數。隻要略有衝突,流民中有人振臂一呼,就會有人反他。他號稱有十萬大軍,但是這些兵力大多都是遼州人,總有人戀家鄉有人不願打仗。流民們反抗之時,軍中也會軍心不穩。所以,安王想要打仗,他手下的軍隊,遠未到如臂使指的程度,更多的隻是被挾裹著南下而已。」
「潤安城是遼州進入澄州的門戶,也是為了防止北蠻攻入遼州後會長驅南下。城中守軍都是朝廷挑選的精兵強將,到現在也未呼應安王造反之事,這些人必定是忠於朝廷的,最壞的結果他們也就是想袖手旁觀,但是肯定不會幫安王。隻要他們未被安王收買,就能守住潤安門戶。他們未動手,一來現在安王大軍還未到城下,澄州知州府也未曾通知他們協助阻攔流民進出;二來安王號稱有先帝遺旨,朝廷又沒有剿滅叛賊的旨意下來。守城的將軍們可能還在觀望打聽。」
「我一個文官,又隻是個七品知縣,到潤安去,最多也就是勸守軍莫要束手束腳,雖然朝廷旨意未到,也可直接抵抗叛賊,你以為我還能到城牆上與叛軍廝殺啊?我肯,人家守軍也看不上。潤安離安陽又遠,跟魏桓跟徐玉容他們都見不到面,壓根沒有什麼危險。」
顏汐嘟囔了一句,「澄州是魏桓的地盤,還有徐廷之是首輔。」
「你以後可是知縣夫人,還在京城待了那麼久,還不知道朝廷是軍不管政、政不管軍的?魏桓和徐廷之都是文官,兵部也不在徐廷之管轄中,潤安守軍隻聽兵部的,不會聽他們的。再說,就算守軍肯賣魏桓面子,也得考慮一下我可不是無名小卒,在新帝面前可是掛過號的,他們若為了點面子情殺了我,不怕招了上面的忌諱?」
「看如今的作為,安王並非明主。你不是說你父親會困守虎狼關,也是安王陷害?他還沽名釣譽,以打退北蠻、拯救百姓出水火自居,若是天下人知道了他的真面目,他還有何臉面立於人前?」
「新野可是安王的眼中釘,就沖著新野的兵器和糧食,他也不會放過新野的。龐方想要拿下縣城,也許就是有安王的授意。他知道龐方敗了,都不用等大軍南下,派一支精兵,新野就危矣。」
「與其等到他調兵遣將,指揮妥當,我們不如先發制人,打斷他的計劃。徐承安來遼州可不是遊山玩水的,徐家必定是做安王的說客,兵不皿刃拿下澄州。若能將澄州獻於安王,安王成就大業,徐家這份從龍之功就穩了。若澄州毫無阻攔,安王急行軍到京城,也許真讓他陰謀得逞呢?」
「汐兒,你看,我們兩家的仇人勾結到一起了,我們怎麼能坐以待斃?我到潤安也就是看看形勢,動動嘴皮子,事情能為則為,要是看事不可為,我隻要假意說要求見魏桓,有小楓幾個在,路上還怕走不脫嗎?若是等安王收服了澄州上下,新野縣就是孤城,我們若是坐守孤城,豈不是一點活路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