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克文給林若影所發的聚會位置在曲江W酒店附近的一家頂級餐廳,他還給林若影說到了以後給他打電話,到時候他親自出來接林若影。
顯然跟林若影的偶遇重逢,讓他自認為跟林若影的關系比其他同學更近點。
喵喵開車送林若影直接到了這家餐廳門口,趙山河這邊隻是讓謝知言把他放在路邊,随後步行前往餐廳。
夜晚的W酒店燈火璀璨,這裡是曲江最繁華的地方。
這家名叫蘭亭序的餐廳主打融合菜,将傳統陝菜精髓與粵菜淮揚菜的精細巧妙融合,在西安高端餐飲圈頗有名氣,開業雖然隻有三個月,可是生意卻異常的火爆。
餐廳裝修極盡雅緻,大量運用了原木青石與柔和的燈光,營造出一種低調奢華的氛圍。
牆上挂着仿古字畫,角落裡點綴着綠植盆景,空氣中彌漫着淡淡的檀香與食物的香氣。
趙山河可能不知道的是,這家餐廳就是王欣怡最新的傑作,也就是說屬于西部實業集團旗下的産業。
此刻蘭亭序裡的聽竹包間裡已經坐了七個人,主位上端坐着一位頭發花白皺紋深刻的老婦人,她穿着件洗得有些發白的藏藍色夾棉外套,裡面是件半舊的米色高領毛衣,樸素得與這奢華的環境有些格格不入。
雖然臉上帶着溫和的笑意,但眼神深處難掩一絲疲憊和歲月留下的滄桑,她正是趙山河與林若影高中時期的班主任丁紅梅老師。
緊挨着丁老師左手邊坐着的,是一位穿着深灰色羊絨衫,頭發打理得一絲不苟,看起來非常精明的男人,他正是這次聚會的實際發起人和東道主,秦聯業。
秦聯業當年是火箭班穩定前五的存在,西安交大畢業後進入省屬大型國企,憑借着家裡的背景和自身還算不錯的能力,如今已是中層實權領導,舉手投足間帶着一種體制内精英的沉穩與隐隐的優越感。
丁老師的右手坐的則是林若影飛機上偶遇的劉克文,他今天特意穿了件剪裁合體的休閑西裝,顯得頗為精神,正殷勤地給丁老師添水。
此刻聚會同學還沒到齊,大家正圍着丁老師噓寒問暖,有些人五六年都沒見過丁老師了,丁老師當年對他們都非常好。
“丁老師,您身體看着還挺硬朗的,就是頭發白了好多。”一位女同學關切的說道,語氣帶着幾分感慨。
這位美女叫王琳,如今在銀行系統工作,也算是小有成就,畢竟火箭班是當年高中的尖子班,哪個沒考上名牌大學。
“是啊,丁老師,您退休後可得好好享享清福,别太操勞了。”又有位女同學附和着,眼神卻時不時瞟向秦聯業。
這位女同學叫張薇,長的有點姿色,在外資公司工作,一直對秦聯業擠眉弄眼
丁紅梅笑着擺擺手,目光慈愛地掃過在座的學生道:“咳,我這把老骨頭還行,就是皿壓有點高,老毛病了。看着你們都出息了,老師心裡高興。”
除此之外在場還有兩位男同學,一位年紀輕輕就身材發福,如今經營一家外貿公司,叫曹晨。
另外一位則是秦聯業的跟班馬濤,平日裡跟秦聯業來往最密切,因為他在市政府上班,想要借住秦聯業大伯的關系。
秦聯業放下茶杯,身體微微前傾,對着丁老師,用一種既恭敬又帶着點得意的語氣說道:“丁老師,上次您跟我提的事,我前兩天特意跟我大伯聊過,他說問題不大,到時候會打招呼,應該能協調好,您就放寬心,等消息就行。”
丁紅梅聞言,臉上立刻露出感激又有些不好意思的神情,連忙道:“哎呀聯業,這這真是太麻煩你了,也麻煩你大伯了。”
秦聯業笑着打斷她,語氣輕松又帶着掌控感道:“丁老師,您這話就見外了。我是您的學生,這點力所能及的小事算得了什麼?您當年對我們那麼盡心盡力,這都是應該的,您放心,包在我身上。”
他拍了拍兇脯,姿态拿捏得恰到好處。
這時,坐在稍遠位置的馬濤,故意提高了一點聲音,看向劉克文問道:“克文,你不是給我說,咱們班當年的校花林若影今天會來嗎?怎麼還不見人影?不會是放咱們鴿子了吧?”
馬濤臉上帶着促狹的笑意,顯然是想挑起話題,也隐隐有點看不上劉克文炫耀跟林若影有聯系的樣子。
劉克文正愁沒機會表現,聞言立刻挺直了腰闆,臉上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得意,仿佛林若影能來是他的功勞到:“馬濤,你急什麼?我剛才還給若影打過電話呢,她親口說在路上,有點堵車,肯定來的,大家再耐心等等,好飯不怕晚嘛。”
劉克文特意強調了親口和打電話,暗示自己與林若影關系不一般。
“林若影?”
當突然聽到這個久違的名字後,丁老師猛地擡起頭,渾濁的眼睛裡瞬間爆發出光彩,聲音帶着難以置信的激動。
“克文,你說若影要來?她不是在國外嗎?”丁老師有些驚訝的問道。
她對林若影的印象太深了,這個女孩不僅家世背景特殊,父親曾是縣裡的二把手,更是她執教生涯中罕見的天資聰穎氣質出衆的學生。
當年林若影考上北大光華管理學院,因為學籍和家庭原因,學校并未大肆宣揚,但丁老師心中一直以此為傲。
後來聽說她出國深造并定居,丁老師雖覺可惜,但也覺得是情理之中。
此刻驟然聽到林若影要來參加這個聚會,丁老師怎能不驚喜交加?
“是啊,丁老師。”劉克文連忙解釋道。
“若影今年已經回國了,現在在上海工作,好像是金融行業,這次正好來西安出差。我也是碰巧在飛機上遇到了她,這才知道她回來了,趕緊邀請她來參加咱們的聚會。”劉克文揚揚得意的說道。
有些同學并不知道林若影要來,這位校花高考結束以後就跟班裡同學沒來往,再說高中的時候她跟班裡女生來往比較少,還被大多數女同學孤立了,誰讓林若影不管是出身家境都與衆不同。
“哦?林若影回國了?還在上海金融圈?”王琳聽到這個消息,饒有興趣的說道。
她的語氣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酸意譏諷道:“啧啧,沒想到克文你還跟林若影有聯系,不過她高中畢業就跟人間蒸發了似的,同學群也不加,聚會從來不參加,跟咱們這些老同學都沒什麼聯系,這次怎麼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王琳當年和林若影關系一般,甚至有些被其光芒掩蓋的嫉妒。
微胖的張薇推了推眼鏡,用一種略帶感慨和惋惜的語氣接口道:“說起來,當年她和趙山河那可真是咱們學校最亮眼的一對金童玉女,每次考試還霸占第一第二的寶座。唉,誰能想到高三最後關頭,趙山河會突然生那麼一場大病,真是天妒英才啊。”
張薇語氣裡對趙山河的惋惜倒是真心的,當年林若影是校花,趙山河也是校草。
追趙山河的女生,那就跟追林若影的男生一樣多。
那邊的曹晨語氣有些耿直,替校花抱打不平道:“我覺得吧,可能就是趙山河沒那個命。人這一輩子,哪能什麼都占全了?學習好、長得帥、打球好、還有校花女朋友,老天爺也得平衡一下。”
他這話聽着是惋惜,細品卻有點“幸災樂禍”的意味。
“曹晨你這話說的。”比較風騷的王琳立刻反駁,語氣有些尖銳的說道:“什麼叫沒那個命?我看就是林若影克的,她就是個狐狸精,把咱們學神的運氣都吸走了。不然趙山河怎麼會那麼倒黴高三的時候病倒了?她後來火速分手更是薄情寡義,看趙山河不行了就趕緊撇清關系。”
王琳的話語充滿了刻薄和惡意,可能當年也喜歡過趙山河,或者純粹就是嫉妒林若影。
劉克文立刻反駁道:“王琳你說話注意點,這都過去多少年了,還扯這些有的沒的?感情的事誰說得清?趙山河生病那是意外,怎麼能怪到林若影頭上?再說人家後來分手,也許有别的原因?”
劉克文自然是維護林若影,他跟趙山河的關系很普通。
馬濤也附和道:“就是,這都是趙山河的命。”
女同學是站在趙山河這邊譏諷林若影,男同學們則為林若影辯解,雙方就這麼吵了起來。
一直聽着沒插話的秦聯業眉頭微皺,剛想開口打個圓場,主位上的丁老師有些不悅的冷哼了聲。
“差不多就行了。”
丁老師的聲音不大,卻帶着一股執教多年沉澱下來的威嚴,原本溫和的臉上滿是嚴肅和痛心。
“山河和若影,都是你們曾經朝夕相處的同學,你們聽聽自己說的都是什麼話?捕風捉影,惡意揣測。不管後來發生了什麼,都不該是你們在這裡嚼舌根的理由,同學情誼就是讓你們這樣糟蹋的嗎?”
丁老師的話擲地有聲,包廂内瞬間安靜下來。
張薇王琳等人臉色難看,讪讪的低下頭,不敢再說這件事。
其實再次聽到林若影和趙山河的名字,也讓丁老師勾起了自己深藏的回憶。
趙山河和林若影是她執教生涯的驕傲與遺憾,兩個孩子都非常聰慧努力,以及他們為了共同未來相互扶持共同進步的樣子,曾讓她無比欣慰。
她當年頂着壓力默許甚至暗中保護他們那段青澀的感情,就是相信他們能創造奇迹,一起考上清華北大雙宿雙飛,如果一切順利将來結婚生子也是一段佳話,那特是她心中描繪過無數次的完美畫卷。
可惜,趙山河的一場大病摧毀了一切,也成了她心中難以釋懷的痛。
她後來聽說趙山河的境遇,也曾托人打聽,卻無能為力,隻能化作一聲歎息。
秦聯業眼見氣氛有些尴尬,連忙笑着打圓場道:“丁老師您消消氣,大家也是多年不見,一時口無遮攔,沒什麼惡意。”
在衆人聊林若影和趙山河的時候,秦聯業一直都沒有說話,誰讓秦聯業當年也暗戀過林若影,還偷偷給林若影寫過情書,隻是聽說林若影看都沒看。
當年的林若影不知道是多少高中同學心中的白月光,那長發飄飄清純動人的樣子,秦聯業時隔多年都能想起。
每當想起林若影他就有些唏噓感慨,可惜他當年學習不如趙山河,長的也沒有趙山河帥,更是不會打架,就隻能默默的暗戀着林若影。
當然他對趙山河那也是羨慕嫉妒恨,當時趙山河大病後成績直落千丈的時候,秦聯業可沒少嘲笑趙山河,心裡更是覺得太好了,隻是誰知道林若影跟趙山河分手後,就回北京參加高考了。
如今時隔多年以後還能再見到林若影,秦聯業的心情多少有些激動,
于是秦聯業轉頭轉向劉克文,眼神深處藏着一絲不易察覺的急切道:“克文,咱們校花大概還有多久到?要不再打個電話問問?除了石磊還沒到,咱們人基本齊了。”
劉克文剛要拿起手機,秦聯業看似随意的問道:“對了克文,咱們這位校花如今結婚沒有?”
秦聯業雖然問得含蓄,但眼神裡的意味很明顯。
旁邊的馬濤立刻起哄道:“喲,老秦,怎麼着?十年不見,咱們秦大處長這是春心萌動,對校花念念不忘啊?”
其他人也跟着發出暧昧的低笑,不過一點都不意外,誰讓他們班大多數男生都喜歡過林若影。
秦聯業故作鎮定的擺擺手道:“去去去,瞎說什麼呢,我就是關心一下老同學的個人情況。”
劉克文對此不以為然,他當然知道秦聯業的想法,帶着點炫耀的口吻說道:“秦處,我問過了,若影她還……沒有結婚。”
劉克文故意拉長了語調,還不忘盯着秦聯業。
這話讓秦聯業眼睛一亮,嘴角抑制不住地微微上揚,心情瞬間明媚了許多,甚至帶着點躍躍欲試道:“哦,那真是……,獨立女性嘛。”
秦聯業下意識想說那真是太好了,不過及時打住了。
他端起茶杯掩飾了一下情緒,然後再次催促劉克文道:“那你打電話問問吧。”
就在劉克文手指即将觸碰到撥号鍵的瞬間,包廂那厚重的雕花木門被服務員從外面輕輕推開,所有人都下意識的看向了門口方向。
隻見一位身姿窈窕的美女緩緩走了進來,她裡面穿着一件剪裁極佳的煙灰色羊絨針織連衣裙,完美勾勒出纖細的腰肢和優美的曲線,外面随意地搭着一件寬松的黑色廓形毛衣外套,慵懶中透着高級感。
如瀑的烏黑長發自然地披散在肩頭,襯得一張臉越發精緻小巧,肌膚勝雪。
美女臉上帶着恰到好處的淺淺微笑,清澈的眼眸平靜地掃過包廂内的衆人,目光在觸及丁老師時,瞬間變得柔和而充滿敬意。
沒有濃妝豔抹,沒有珠光寶氣,但那渾然天成的清冷氣質、無可挑剔的儀态,以及那種仿佛與生俱來的、經曆過更廣闊世界沉澱下來的從容氣場,讓整個奢華包廂都仿佛黯然失色。
她就那樣靜靜地站在那裡,便已是光芒所在。
驚豔!絕對的驚豔!
除過林若影,這還能是誰,所有人也都認出了她。
蘭亭序餐廳外面,趙山河下車後步行過來。
初冬的傍晚,寒風有些刺骨,他裹了裹身上的黑色大衣,本來對于這場同學聚會,趙山河并沒放在心上。
隻是走到餐廳門口,心情卻有些莫名的忐忑不安。
他曾經是高中裡面的天之驕子,是這些人都得仰望的學神,可惜後來卻從巅峰跌落谷底,不知道被人多少人嘲笑。
如今他隻用了一年時間就崛起成為西部實業集團董事長,也總算是底氣再次站在這些同學面前了。
至少如今的自己,沒有辜負當年那個少年。
就在趙山河發愣的時候,一個男人緊張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道:“你是不是趙山河?”
趙山河下意識回頭,隻見一個穿着黑色羽絨服戴着眼鏡的男人正一臉激動的看着他,男人的頭發有些淩亂,臉上帶着幾分疲憊,但眼神卻很亮。
趙山河眉頭微皺,仔細打量着對方,腦海中漸漸浮現出一個模糊的身影。
他試探性的問道:“你是……石磊?”
“是我,我是石磊。”男人聽到這話興奮的喊道。
随後快步走前,直接抱住趙山河說道:“真的是你啊趙山河,我剛才遠遠看着就覺得像你,沒想到真的是你。”
當年高中的時候石磊就坐在趙山河的後桌,性格有些内向,但人很老實,兩人在學校時關系還算不錯,趙山河經常給他講題。
後來石磊還打聽過趙山河,隻是知道趙山河在老家一直打工,外加他學習比較忙,後面結婚生子工作也忙,就再也沒聯系。
兩人時隔多年再見,沒想到都還能認出對方,石磊的變化挺大的,隻是快十年了誰能沒有變化呢?
趙山河直接問道:“石磊,你也來參加同學聚會?”
石磊聽到這話就回道:“對啊,難道山河你也是來參加聚會的?我在沒聽他們說你要來,我一直以為你在老家待着,沒想到今天會在西安見到。”
趙山河笑着說道:“我去年從老家來西安工作,在老家待了這麼多年,也想換個環境。”
石磊對此有些半信半疑,趙山河這穿着氣質顯然并不普通,好像跟同學們所說的并不一樣。
“真沒想到今天會見到你,說起來當年高中的時候你還是我的偶像呢,那時候你學習長得帥那麼好,會打架會打籃球,我那時候特别崇拜你。”石磊有些唏噓感慨道。
趙山河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都多少年的事了你還記着。”
“怎麼能不記着?”石磊繼續說道:“當年你可是咱們學校的風雲人物,所有人都覺得你肯定能考上清華北大,誰知道你卻……”
說到這裡石磊立刻打住了,并不想提趙山河的傷心事。
隻是轉而問道:“那你的病怎麼樣?”
趙山河淡淡的說道:“都已經好了,不然也不會出來。”
石磊聽到這話由衷的說道:“那真的太好了。”
這時候趙山河就說道:“咱們先進去吧,等會再聊,别讓同學們等急了。”
石磊這才回過神,連忙拉着趙山河有說有笑的走進了蘭亭序,他知道是哪個包廂,就直接帶着趙山河過去了、
此刻包廂裡卻陷入一片死寂,剛才還在議論甚至诋毀她的張薇王琳等人,此刻隻覺得臉上火辣辣的,一種難以言喻的自慚形穢感湧上心頭。
眼前的林若影,早已不是她們記憶中那個穿着校服的青澀少女,她的美麗氣質和那份無形的距離感,讓她們清晰地意識到,這根本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秦聯業更是看得有些失神,心髒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動,比他第一次在高中走廊見到她時還要劇烈。
劉克文雖然見過,但此刻在精心打扮的林若影面前,依舊感到一陣目眩神迷。
劉克文第一個反應過來,他滿臉堆滿熱情到近乎谄媚,快步迎了上去,聲音因為激動而有些拔高道:“若影,你來了。哎呀,到了怎麼也不給我打個電話?我好去門口接你啊。”
劉克文極力想表現出與林若影的熟悉,誰讓林若影太過耀眼了。
林若影的目光從劉克文臉上掠過,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疏離,聲音清越悅耳道:“問了下服務員,他們就帶我過來了,很方便。”
随後林若影目光轉向在場的其他同學,臉上保持着得體的微笑,微微颔首落落大方的打招呼道:“各位同學,好久不見。”
衆人這才如夢初醒,紛紛回應,語氣中充滿了驚歎、尴尬和難以掩飾的讨好。
作為東道主的秦聯業迅速調整好狀态,展現出自認為最潇灑得體的風度,站起身朗聲笑道:“林校花,真是好久不見,這麼多年沒見,你這……簡直比當年還要光彩照人,真沒想到你能賞光來參加我們這個小聚會,真是蓬荜生輝啊!”
說着秦聯業就伸出手想握手,但林若影隻是對着他笑着點頭說了聲好久不見,目光就已經轉向了主位上的丁紅梅老師。
秦聯業的手僵在半空,略顯尴尬地收了回去。
他似乎忘了,如今的他雖然耀眼,可是林若影卻對他并沒有印象。
林若影無視周圍的嘈雜,步履輕盈而堅定地走向班主任丁紅梅。
看着這位比記憶中蒼老了許多、頭發花白、皺紋深刻的恩師,想起當年她頂着壓力維護自己和趙山河的情景,林若影心中湧起濃濃的感激和一絲愧疚。
她在丁老師面前站定,微微躬身,語氣是前所未有的柔和與敬重道:“丁老師。”
“哎!”丁老師激動的應道,聲音有些哽咽。
她顫巍巍的伸出手,緊緊握住林若影的手,上下仔細打量着這個讓她驕傲又心疼的學生,渾濁的眼睛裡瞬間蓄滿了淚水道:“若影……好孩子,真的是你!老師……老師真沒想到,這輩子還能再見到你……”
丁老師的話帶着濃重的鼻音,充滿了真摯的情感。
林若影心頭一暖,反手輕輕握住老師布滿皺紋的手,帶着歉意柔聲道:“丁老師,對不起,我這些年一直在國外,沒有主動聯系您,讓您挂念了。”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啊。”丁老師用力的點着頭,眼淚終于滑落下來。
師生重逢的溫情畫面,讓包廂裡其他人都安靜下來,連秦聯業也暫時收斂了心思。
秦聯業見氣氛有些傷感,适時的笑着提議道:“丁老師,林校花,都快坐吧,同學們都到得差不多了,咱們這就開始吧,邊吃邊聊,時間還長着呢。”
說着秦聯業就招呼着服務員準備上菜。
這時候馬濤看了看手機,提醒道:“秦處,石磊剛發消息說停車呢,馬上就到,要不再等等他?”
就在這時,林若影清澈的聲音再次響起,帶着一種不容置疑的平靜道:“我還聯系了一位同學,他應該也馬上到了。”
衆人聽到這話都有些好奇。
“另一位同學?”
“誰啊?”
“還有誰能讓林校花親自聯系?”
衆人面面相觑,一臉疑惑。
劉克文心中猛地一跳,一個名字瞬間浮上腦海。
難道……真的是他?他
當初在飛機上隻是出于客套,聽說趙山河如今也在西安,就順嘴提了句讓林若影聯系下趙山河,隻是根本沒想過趙山河會來,更沒想過林若影真的會叫。
那個曾經的天之驕子,如今在老家小縣城掙紮求存的底層小人物,他有什麼臉面又有什麼底氣來參加這種全是成功人士的同學聚會?
他來了不是自取其辱嗎?
秦聯業眉頭微皺,好奇的問道:“哦?林校花還邀請了哪位同學?面子這麼大?”
他實在想不出除了他們這幾個在西安混得不錯的,還有誰值得林若影特意邀請。
林若影的目光在衆人臉上緩緩掃過,最終定格在丁老師充滿期待和疑惑的臉上,紅唇輕啟清晰的說出三個字道:“趙山河。”
趙山河?
這三個字如同平地驚雷,瞬間在包廂内炸開!
所有人的臉色都瞬間驚變!
震驚、錯愕、難以置信、鄙夷、好奇、幸災樂禍,種種複雜的情緒在每個人臉上交織變幻。
丁老師更是猛地睜大了眼睛,握着林若影的手不自覺地收緊,嘴唇微微顫抖,喃喃道:“山……山河?”
老人家的聲音充滿了急切和難以言喻的心疼。
秦聯業臉上的笑容徹底僵住,眼神瞬間變得銳利而複雜。
趙山河?
那個他曾經嫉妒又在他落魄時暗自鄙夷的趙山河,他居然也來了?
和林若影一起來的?
他們還有聯系?
無數個念頭在他腦中飛速閃過。
張薇、王琳等人更是驚得張大了嘴巴,互相交換着眼神,充滿了不可思議和等着看好戲的興奮。
就在這時候,吱呀一聲,包廂那扇厚重的雕花木門,再次被服務員緩緩推開。
兩道身影一前一後,出現在門口。
其中一位就是趙山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