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

　　楚恬推著喬佑遠回到病房，他擡手要去握她的手，她卻退開了，「我先去洗漱了。」

　　「好。」

　　喬佑遠看著楚恬進入浴室，他能明顯感覺到她的情緒又有變化。

　　在派對上，他就感覺出她有些悶悶不樂的。

　　回來的一路上，她都沒有說話，隻是默默地靠著車窗想心事。

　　看來孕婦的情緒多變，真是沒錯。

　　昨天明明都用玫瑰花鬨好楚恬了，但今天看她的情緒又不好了。

　　他看向花瓶裡的玫瑰花，這是今天一早花店送來的。

　　楚恬將玫瑰花插在花瓶裡，並沒有丟掉先前那一朵，而是插在一起。

　　看得出來，她喜歡這一朵花比一捧花更多些。

　　要哄女人開心，是件很容易的事，但沒哄對，就會變得很難。

　　他不知道楚恬的情緒為什麼又變差了，看來他得再和她好好聊聊。

　　水聲傳來，嘩嘩落地。

　　楚恬沖了澡，扯過浴巾擦乾身上的水份。

　　她低頭看著已經有些規模的孕肚，輕嘆口氣，撫著肚子低喃道，「寶寶，是媽媽的錯，讓你的存在也變得名不正言不順的。

　　你爸爸沒想過要給我們娘倆一個名份，我不強求。可你畢竟是他的孩子，等你出生後，怕是隻能頂著一個私生子的身份。」

　　她和喬佑遠沒有法律認可的婚姻狀態，孩子就不是婚生子。

　　一個私生子，從小到大要忍受別人的嘲笑吧？

　　唉……

　　「老婆，你還好嗎？」

　　喬佑遠見楚恬久久沒有出來，有些不放心，擡手敲著浴室的門。

　　「我沒事，馬上就洗好了。」

　　楚恬回過神，拿起架子上的睡衣穿上。

　　她突然很反感喬佑遠喚她『老婆』，這兩個字太刺耳了，像是在嘲諷她的沒有名份、空佔頭銜。

　　她開門看著喬佑遠，目光有些冷淡，「你再等等，我給你放水泡葯浴。」

　　「我可以自己來。」

　　喬佑遠不想辛苦楚恬，她沒應聲，轉身去將閥門打開，往浴缸裡放溫水。

　　他轉動輪椅進入浴室，試探地問道，「你不開心？」

　　「哪有？你就不要胡思亂想了，泡葯浴吧。」

　　楚恬勉強扯著嘴角笑了笑，將藥包放入溫水中。

　　她的情緒很快穩定下來，暗笑自己有什麼資格生喬佑遠的氣？

　　要不是他受傷，需要她的陪伴，她不知道自己會在哪個嘎達裡煎熬著。

　　「來，我扶你。」

　　楚恬伸手要去扶喬佑遠，他避開了，「你的肚子越來越大，還是多顧著些自己。」

　　他不想她累到了，畢竟孕婦要多注意。

　　「好吧。」

　　楚恬沒有多說，轉身走出浴室。

　　她心裡難受得很，原來喬佑遠也看得到她的肚子越來越大，卻沒有提婚姻的事。

　　那次求婚，她暗自歡喜，以為自己盼到了，結果卻是空歡喜。

　　很多事，也許一開始就註定了結局，隻是她不死心罷了。

　　喬佑遠將衣服脫了，雙手撐在浴缸邊沿，一個用力，人就進入浴缸中。

　　雖然他的腿還沒有好，但他每天都在鍛煉臂力，已經漸漸恢復強壯了。

　　「老婆。」

　　喬佑遠開口喚楚恬，她走到浴室邊上，看著他應道，「你以後還是叫我楚恬吧，聽著沒那麼彆扭。」

　　他叫一聲，她就像是被針紮了一下。

　　別人喚她喬太太，她也很彆扭。喬太太的頭銜，她隻是暫時佔用著。

　　「彆扭？」

　　喬佑遠愣了一下，看著楚恬，「我清醒後一直是這樣喚你的。」

　　「算了，隨便你叫我什麼。」

　　楚恬苦笑了一下，她和喬佑遠咬文嚼字，有意思嗎？

　　他愛叫什麼就叫什麼吧，如果他覺得心安理得的話，由他去了。

　　「老婆，你不開心，我能感覺得到。」

　　喬佑遠靠在浴缸邊沿，目光深邃，「你說出來，我也能開導你。」

　　他想趁著泡澡，和楚恬聊幾句。

　　他們倆似乎溝通得不多，不是他不想溝通，是楚恬不配合。

　　「真的沒有不開心。」

　　楚恬搖頭否認了，「我隻是有些累了，不太想說話。你慢慢泡吧，我先睡下了。」

　　有些話，她說不出口。況且她覺得說出來了，喬佑遠再去做，一點意義都沒有，反而像是她乞討來的。

　　「行。」

　　喬佑遠心知自己從楚恬嘴裡也問不出什麼，不勉強她了。

　　楚恬躺到病床上，側身看著窗外。

　　她是不開心，但她不想告訴喬佑遠，免得他以為她不知足。

　　現在她擁有喬家二少奶奶的身份，甚至有簽單的權利。但這些隻是在喬家認可的層面上。

　　明明大家都已經擁有的幸福，對她來說卻太虛無了。她伸手抓不著，又不能說出來。

　　唉……

　　她不知道自己今晚嘆了多少次氣，隻要對比其他人，她就越發覺得自己的可憐。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這句話的道理，她深刻的體驗到了。

　　她撫著肚子，這了寶寶，她會堅強的面對一切。等有一天她累了，她會放下的。

　　浴室門打開，喬佑遠轉動輪椅，來到病床邊。

　　楚恬聽到動靜，馬上閉上眼睛，放平呼吸裝睡。

　　「老婆……」

　　喬佑遠輕聲喚著楚恬，見她沒有反應，以為她睡著了。

　　他轉動輪椅來到窗邊，擡頭望著星空出神。

　　等他服完葯，他的腿也該見效了。他很希望能站起來擁抱楚恬，而不是坐在輪椅上仰望著她。

　　楚恬眯著眼睛，看著喬佑遠的身影。他也在想心事？

　　他在想什麼呢？

　　人生計劃？婚姻計劃？還是寶寶出生後，他要怎麼當個好奶爸？

　　正當她胡思亂想時，喬佑遠突然轉動輪椅，看了過來。

　　她嚇得閉上眼睛裝睡，差點就被他發現了。

　　喬佑遠是感覺到偷窺的目光，才會轉身。但楚恬顯然已經睡了。

　　他不由得搖頭笑了笑，原本他也會產生錯覺。

　　他轉動輪椅來到病床邊，輕輕挪到床上，伸手將楚恬攬入懷中。

　　楚恬默默的在心裡嘆口氣，保持呼吸的規律，不讓喬佑遠發現她在裝睡。

　　自從他們倆睡在同一張床上，他喜歡攬著她睡，她也習慣窩在他的懷中睡。

　　但這一切終究是一種恩愛的假象罷了，其實就是鏡花水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