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九溫熱的大手溫暖了陳果兒凍的通紅的小臉，她調皮的把手塞到趙九的腋下，感受著火爐一樣的暖意，大大的眼睛笑彎成了月牙。
風氅的後背以金線和銀線繡的雄鷹，這還是當初陳果兒一家送給趙九和小十三一人一件的，裡面是灰鼠皮的，綉工是李氏和陳蓮兒共同完成的。
沒想到他還穿著。
灰鼠皮擋住了刺骨的寒風，再加上旁邊有趙九這個大火爐，陳果兒整個身子都暖和了起來。
「我送你的圍巾吶？」陳果兒道：「天這麼冷，現在是時候該圍著了。」
那條圍巾跟這件風氅不同，從搓羊毛，到一針一線的織成，整個過程除了趙九幫著搓過幾下之外，從沒假手他人。
那才是陳果兒真正意義上送給趙九的禮物。
趙九眸底閃過一絲訝異，招呼六子過來，去馬車裡取出了一個用綢緞包著的布包，裡面放著的正是那條圍巾。
「打開看看。」趙九睇了眼布包。
之所以一直收著，一來是不捨得動，二來也是不知道這東西是什麼用途。
陳果兒打開布包，裡面露出羊毛織成的圍巾，軟乎乎，一團雪白，彈性極佳，看著很大一團，攥在手裡就剩下一點。
六子和其他人一邊忙著手裡的活計，也都偷眼往這邊打量，他們是貼身近侍，自然知道趙九有這麼一個東西的，隻是都不知道是什麼。
眼見著陳果兒抖開那團白色的東西，對摺之後套在趙九的脖子上，捏住分開的一端塞進連著的另一端裡。
眾人驚訝的睜大了眼睛。
「六哥，九爺圍著的那是披帛嗎？」一個近侍低聲問六子，「咋有點不一樣？」
披帛是獸皮做成的，毛朝外披在肩膀上，既可保暖，也是身份的象徵，九爺肩膀上就有一個。
隻是眼下這個怎麼圍在脖子上？
而且形狀還這麼奇怪？
六子也不知道，不過他不願意被人看出來，故作老成的敲了下對方的頭，「你懂個甚，果兒姑娘送九爺的，自然不是凡物，要都跟別人一樣，還有啥稀罕的？」
被敲了頭的近侍也覺得有道理，不說其他，單就鐵甲戰車和火炮，那就是從來都沒有過的。這東西是出自陳果兒之手，自然也不奇怪了。
陳果兒不知道眾人的狐疑，滿意的拍了下雪白的圍巾，趙九本就面白如玉，唇紅齒白，再配上這條圍巾更顯得豐神如玉。
「真好看。」陳果兒笑眯眯的稱讚，又把圍巾往上拉，「這樣就不會凍到臉了，暖和嗎？」
趙九微微頜首，半張臉包裹在圍巾裡，隻露出含著笑意的眸子，疊錦流雲般的眉眼間因為這一笑，讓四周一切都黯然失色。
「很暖。」趙九悶悶的聲音穿透圍巾，不光是身上暖，更是暖在心裡。
「那當然，這是溫暖牌的。」陳果兒笑的眼睛眯成了縫。
趙九寵溺的揉了揉她的頭，下一刻就要摘下來，被陳果兒攔住了，「怎麼不圍了？」
雖然隻能圍住脖子，但多了這一層，全身都跟著暖和。
「給你圍。」趙九道。
他在遼南府多年，習慣了冰天雪地，又身強體健，不像陳果兒這麼怕冷。
陳果兒按住了趙九的手，「不要，這是我送給九爺的，除了你之外誰都不能碰。」
趙九的手頓住，一把將陳果兒拉進懷裡，幽深的眸光落在她紅潤潤的小嘴上，要不是顧及到還有旁人在場，他真想狠狠的吻她一頓。
陳果兒摸著圍巾的一角，惋惜的皺了皺鼻子，「可惜我不會織毛衣和毛褲，不然做一整身，肯定更暖和。」
比起厚重的棉衣，羊毛衣褲更暖和，也更輕便。
「這就很好了。」趙九勾起薄唇，趁著沒人注意的時候，飛快的在陳果兒的頭頂上印下一吻。
「九爺怎麼知道十裡地以外有村子？」陳果兒突然想起剛才的話題，「你以前來過？」
之前她住在根柱家的時候，也曾聽說過附近有村子，不過也隻是聽說。
趙九淡然一笑，颳了刮她挺翹的鼻尖，若是不知道，又怎會行至中途改變路線？
之前得知陳果兒出事之後，他曾在此逗留了三天三夜，並且派人在方圓數十裡之內仔細搜查過一番，對於這附近的一切了如指掌。
否則哪怕根柱爹對陳果兒有救命之恩，他也不能因此而搭上幾十條命。
誰的命都是命。
陳果兒縮在趙九寬大的風氅裡，隻露出兩隻大眼睛，長長的睫毛像兩排小扇子一樣眨動，眼裡掩飾不住的歡喜。
這一幕落在鄢南林的眼中，火氣蹭蹭往上竄，尤其趙九脖頸間的圍巾更是刺眼。
一股名為嫉妒的火苗在灼燒著他的理智。
之前在京城的茶樓裡，陳果兒拒絕他的話言猶在耳，「那你能讓我做你的皇後嗎？」
他是做不到，至少目前不行，後位隻有一個，已經給了淳熙公主。
哪怕他根本不喜歡淳熙公主。
但他可以把所有的寵愛都給這個對他有大恩的女孩，她將會是最受寵的皇貴妃，地位僅次於皇後。
後位也不過是一個身份地位罷了，沒有他這個皇的寵愛，再高的地位也是空談。
然而她卻不屑一顧，難道趙九就能明媒正娶她嗎？
那根本是妄談。
既然都是做妾，為什麼不選擇他？
身為帝王的妃子，哪怕是不受寵的，在臣子面前也是主子。
鄢南林咽不下這口氣，即便他知道自己現在不該想這些，思緒卻愣是殺出一條皿路，帶著他往男女之情的這條小路上狂奔。
濃濃的嫉妒如排山倒海，淹沒了一切。
鄢南林霍然站起，在趙九和陳果兒看過來的目光中，居高臨下道：「乾糧就水未免寒酸了些，旁人好說，果兒姑娘身嬌肉貴，怕是吃不慣。」
陳果兒蹙眉看過去，別人都吃的慣，她怎麼了？
看鄢南林的樣子不過是找個借口，更像是在針對趙九，仔細想想似乎有一段時間了。
好像從離京之後，他們之間的談話就少了許多，每次也都夾槍帶棒的。
他腦子進水了嗎，難道不知道趙九在幫他的忙？
陳果兒心裡不快，主要是替趙九不值，也覺得鄢南林太好勝了。
趙九淡淡的瞥了他一眼，「鄢皇子以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