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果兒問趙玉嬋的白事情辦了沒有。
當時陳果兒親眼看到趙玉嬋兇口中箭,估計活下來的希望不大。
孔甲子點了點頭,「辦了,前些日子三皇子府白幡招展,至現在還未撤下,而且排場也十分浩大。」
陳果兒看了眼孔甲子。
那天三皇子對趙玉嬋的表現,看得出他對她是有點感情的,但是並不深。
平常百姓家辦白事情也不過三天,怎麼皇子府卻竟然持續了這麼久?
「覺得奇怪是嗎?」孔甲子嘴角勾了勾,「還有更怪之處,三皇子妃並未按照祖例葬入皇陵,聽說是因為鎮北王的關係,葬在了棲霞山。」
古代講究嫁出門的女,潑出去的水,嫁了人就是夫家的人了。
但趙玉嬋畢竟身份特殊,父親是「反叛」,她不被允許進入皇陵倒也說得過去。
隻是既然如此,那她的白事情還大肆操辦,這不是自相矛盾嗎?
「而且她的墳墓就葬在那日出事之處不遠,一處三面環山,隻有一條出口的山谷中。」孔甲子的笑容裡帶著一絲深意,「且那附近隻一人看守。」
墓穴的風水陳果兒是不懂,但隻有一條出口的山谷……
如果有人去祭拜,而山谷口處再有埋伏的話,那祭拜的人就……
孔甲子見陳果兒似有所思,淡然一笑,道:「明面上是隻有一個老者看守,但是暗中四周布置了數十名兵力。」
說到這,陳果兒就完全明白了。
這是個局。
確切的說是三皇子給鎮北王設的局。
他先是大肆張揚趙玉嬋的死,趙玉嬋是鎮北王最寵愛的女兒,而當時她也是為救父才慘死的。
說不定鎮北王會去祭拜愛女,屆時三皇子的人再將鎮北王困在谷中,將其一舉拿獲。
「這個人面獸心的小人。」陳果兒忿忿。
虧的趙九和三皇子交情莫逆,鎮北王還把趙玉嬋許配給了三皇子,而他為了權勢簡直是六親不認了。
趙九和鎮北王都該去看看眼睛了。
「那鎮北王去了嗎?」陳果兒問道。
孔甲子搖了搖頭。
「那日鎮北王負傷逃走,想必傷勢不輕,且現在所有的州城府縣都在抓捕他,就算他想去也不易。」孔甲子端起茶杯輕嘬了一口。
陳果兒點了點頭。
隨後兩人又說起了太後的事。
陳果兒很奇怪,皇宮裡的人竟然不認識太後,這不是太扯了嗎?
「這有何奇怪?」孔甲子笑了笑,「一入宮門深似海,終生都難以踏出一步,平日裡也隻有皇宮裡面的宮女太監認得各宮的主子們,而守門的太監不得進入內宮,他們隻認腰牌不認人。」
陳果兒點頭,看來是太後沒帶著腰牌,而且眼下正在辦著的國喪就是太後的。
把守宮門的小太監不明真相,把太後轟出來倒也不奇怪。
「此事你打算如何處置?」孔甲子將茶杯放下,幽深的眸光落在陳果兒的臉上。
他指的是太後。
「還能怎麼辦?」陳果兒聳了聳肩,「送回去唄。」
隻不過有點難度。
太後平時深居簡出,就算是出門,也是乘坐皇輦,前後宮人僕從無數。
皇輦有簾子擋著,從外面根本看不到。
除了皇宮裡的人,就是一些位高權重的大臣認得,這倒是好說,關鍵是想見那些大臣也不容易。
閻王好見,小鬼難逃,說的就是這個意思,他們恐怕連門都進不去就會被轟出來。
不過這倒也不難辦到。
官員們出行的時候,隻要攔住他們的轎子就行,就好像攔路喊冤那樣。
「我倒是有個辦法。」陳果兒笑的像隻小狐狸,「既能討個人情,又能給三皇子點教訓。」
陳果兒的眼睛亮晶晶的,好像會發光,看的孔甲子兇中一股子情緒左衝右突,幾乎要壓抑不住。
「咳咳。」孔甲子虛握成拳輕咳了兩下,以掩飾自己的不自然,而後才問陳果兒有什麼辦法?
陳果兒神秘一笑,說出了一個名字。
「妙,實在是妙。」孔甲子拍案叫絕,「稍後我就差人去準備。」
陳果兒隨即又叮囑了一番,防人之心不可無,她要給自己和孔甲子留一條退路。
兩人又就一些細節商量了一番,孔甲子突然話鋒一轉,「果兒,日後你打算如何?」
這話題轉的太過突兀,以至於陳果兒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日後?」陳果兒想都不用想的道:「當然是繼續開鋪子做買賣,等到事情都結束了之後,再把我爹娘他們送回到謝家窩鋪去。」
畢竟那裡才是他們的家。
孔甲子勾唇一笑,白皙的手指摩挲著茶杯,微斂的眸光有精光一閃即逝,似乎在醞釀接下來的話該怎麼說?
陳果兒狐疑的看著孔甲子,突然間腦海中閃過什麼,陳果兒的呼吸有些窒悶。
她想轉移話題的時候,孔甲子已經開了口,「已然過去了這許多時日,若是有消息早就該有了,此時還沒有,多半……」
他指的是趙九。
距離趙九出事已然三個月了,雖然至今還沒有發現趙九的屍體,也並沒有關於他的任何消息,這就應該算是好消息。
趙九就還有活著的希望,或許隻是在他們不知道的某處。
但也正是因此,孔甲子才說希望不大。
丐幫弟子遍天下,不光是大魏有,紫玉國也有,然而到現在都沒有打探到任何消息,多半是人已經不在了。
否則隻要有人走過的地方,就會留下蛛絲馬跡,連丐幫都找不到,就隻能說明希望真的不大。
戰場上屍橫遍野,屍首殘肢斷臂,面目全非都是常有的事。
也有可能混在一大堆屍首中被掩埋了也說不準。
尤其時間越久,趙九還存活的可能性就越小,孔甲子是不忍陳果兒始終心懷希望。
這樣不禁耽誤了她的終生不說,當得知希望破滅的時候,她會承受不住的。
「不可能。」陳果兒也聽明白了孔甲子的意思,頓時臉色驚變,呼的一下子從椅子上站起來,扳著桌角的指關節泛白,「九爺一定還活著。」
她說的很大聲,與其是在說給孔甲子聽,倒更像是在說給自己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