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宴清聞言稍稍頷首，然後看了一眼周知禮：「你先回去吧，此事到此為止。」

　　叮囑完，他就跟著內侍去了。

　　南禦書房裡，皇上壓著期待，滿眼慈愛。

　　等著書房的門被打開，看到他這不能認回來的兒子時，是越看越順眼。

　　姜宴清上前行禮，被他扶起。

　　「以後人後你不必對朕行禮。」

　　他說話的功夫，打發了內侍出去。

　　姜宴清面無表情，都不用開口，他已經能猜到了皇上想說什麼。

　　大概是希望能息事寧人。

　　「宴清啊……」皇上開口，斟酌了一下，繼續說道：「今日陸侯夫人的事，朕深感痛心。」

　　「微臣也很痛心。」姜宴清清冷的語氣，那是半點兒都不帶痛心的樣子。

　　但是他的確很痛心，昭昭的仇人之一就這麼死了。

　　那個女人該受盡折磨才對。

　　皇上：……真的痛心了嗎？

　　他怎麼看不出來？

　　心想著，皇上繼續道：「陸夫人為何而死，這件事了陸侯雖然沒在朝堂上說，但是朕已知曉。話本傳的沸沸揚揚，朕已查到為話本印刷的書局，是雲家的產業。

　　還有此事發生在齊王那個未婚妻的茶樓裡。

　　齊王與朕提過，周知禮與雲瀾脫不了幹係。

　　朕記得你說過，你與周知禮關係極好。

　　話本子裡，又都寫的是你夫人那一家子的冤屈。

　　陸夫人的事情不過是個捎帶。

　　此事，與你有關。」

　　皇上對這個結果，十分篤定。

　　姜宴清也並沒有否認：「皇上，您想讓我做什麼？」

　　「朕知道，陸侯的事情，陸家大房的確有冤。但是有些事情，你不能隻看表面。朕希望此事能到此為止，息事寧人。」皇上皺著眉頭。

　　如果姜宴清不願意的話……那他隻能另外找法子讓他同意了。

　　不管如何，此事都不能再被提起！

　　「好。」

　　姜宴清開口，皇上便道：「朕知道，此事對你來說是有些……嗯？」

　　皇上有些意外的看著姜宴清，不太敢確信。

　　這答應的是不是有些乾脆了？

　　姜宴清依舊是那副神情，好像此事並沒有讓他費心思。

　　他靜靜地望著皇上：「我的夫人昭昭她很善良，所以我們從一開始也沒想過要陸家這一家人的命。昭昭與我隻是希望他們能丟臉罷了。至於真相……

　　如果真相重新被翻出來的話，您應該會很為難吧？

　　我不希望您為難。」

　　姜宴清的話，沒有什麼哄騙討好的語氣，但是聽得皇上十分舒心！

　　他目光也更慈愛了。

　　「此事之後，朕就想辦法讓你這官職提一提，再為你的夫人封個誥命。朕雖無法讓你回皇室，但是他們有的，你們也不會少。這一次你們委屈了，朕會補償的。」

　　姜宴清對補償可沒什麼興趣。

　　至於陸家？

　　他的確沒指望用一個話本就能逼死他們。

　　而且……如果他們人都死了，那邊關的嶽父豈不是不能親手報仇？

　　他要讓這一家人作繭自縛，受盡苦難之後，絕望的在一無所有的時候去死。

　　皇上見低眉不說話的姜宴清，已經習慣了他的不善言詞。

　　「你說的那場戲……宮中隻有兩人出過異樣。淑妃與皇後，是她們中的誰？」皇上派人去調查，但是調查的人想回來還需要時間。

　　「皇上希望是誰？」

　　姜宴清反問他。

　　皇上沉默了。

　　他希望那個人是皇後。

　　如今皇後母族鼎盛，這件事如果是皇後所為，他可以借著此事壓制皇後。

　　如果是淑妃……他很喜歡淑妃，而且，淑妃的母族對他還有用。

　　但是就暫時看上去，大概是淑妃沒跑了。

　　皇後……

　　她的性子決定了她做不出那種事。

　　「不管是誰，朕都不會輕易饒恕她們的。你如今在翰林院做修撰，朕賜你禦筆。這筆，是朕特意找人定製的。」皇上將一個錦盒給了他。

　　姜宴清收下筆：「謝皇上。」

　　「好了，你下去吧。」

　　皇上甚是心疼這個從外面回來的兒子，乖巧的讓人心疼。

　　為了皇室的顏面，他又不能讓姜宴清回到皇室。

　　罷了，就從他身邊的人開始補償吧。

　　似乎禮部侍郎家的兒子，和他關係不錯？

　　姜宴清出了南禦書房，大步走出這一片之後，才憎惡的將拿過錦盒的手擦了又擦，然後用帕子把錦盒包裹起來。

　　這帕子，他到家就丟！

　　姜宴清出了皇宮，便準備去翰林院。

　　翰林院今年才搬到了皇宮外，以前一直都是在宮內的。

　　他到翰林院時，門口陸老侯爺正站在那兒。

　　見到陸老侯爺，姜宴清並不意外。

　　下了馬車便站在原地，等著對方主動過來。

　　陸老侯爺黑著臉，到了姜宴清面前：「做個交易吧，接下來你們不準再抹黑我陸侯府的名聲。條件你來開！」

　　就算是聖上沒準備舊事重提，但是指望著姜宴清主動幫忙，儘快壓下這些流言蜚語，還是得主動談。

　　「條件就是你去你陸家祠堂，跪在昭昭的祖母靈位前，跪上七日。」姜宴清將之前昭昭就和他商議好的條件說了出來。

　　「不行！」

　　陸侯爺的反應極大！

　　差點兒就跳起來了。

　　讓他跪在那個女人的牌位前？還不如整個陸家丟臉呢！

　　那個賤人，她不配。

　　「不行的話，那我就愛莫能助了。我已經答應了聖上，得饒人處且饒人。但是那些流言蜚語，卻得你們自己處理。說起來，如果有人再給侯爺添堵，侯爺可不要怪在我的頭上啊。」

　　姜宴清眼含惡意。

　　陸侯爺臉色更難看了。

　　「你是真的要與本侯作對？姜修撰，你前途光明，如果有人護你，說不定能得到你想象不到的東西。為了一個被我陸侯府放棄的女人？得罪我陸侯府？

　　值得嗎？

　　我陸家也有女兒，也不比……」

　　「噓。」姜宴清示意他噤聲，眼中厭惡之色已濃的化不開了。

　　他望著陸老侯爺：「別說讓人作嘔的話。我不隻會為了昭昭得罪你陸侯府，甚至可以為她，拆了你陸侯府。」

　　「你！」

　　「我很忙，侯爺如果沒有什麼事了，那你讓開。」姜宴清皺起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