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亮見梁燕珊沒有跟上來，回頭一看，她竟然罕見地哭了。

　　嚇他一跳，這女人，不是整天無法無天，膽兒肥的不得了的嗎？什麼事還能讓她傷心？

　　「你幹什麼？好好地哭什麼呀，不就買個菜，不愛進菜市場你說話就是，我一個人去買就好了。」

　　「不是因為這個。」梁燕珊哽咽著，像個孩子一樣無助，「我害怕，害怕你會離開我，爺爺的要求根本達不到。你走了我怎麼辦？我以後要一個人過嗎？

　　明亮！你會娶別的女人嗎？我不敢想你跟另外一個女人有說有笑地生活在一起，你們還會有孩子。可我呢？就隻能一個人孤零零地活著，好凄慘。」

　　說完捂住嘴巴，眼淚真的滴了下來，砸進了明亮的心裡。

　　他走過來，伸出拇指，將梁燕珊臉上的淚擦去：「你對我就那麼沒有信心？我是那種說放棄就會放棄的人嗎？不哭了，我不會離開你的，不都說了嗎？咱想辦法平衡這件事。

　　實在不行，就讓姑姑出面平衡，努力說服太爺爺同意我入贅。家裡蘇家子孫好幾個，少我一個又不會怎麼樣。」

　　聞言，梁燕珊心裡的擔憂才減輕了些，鼻音很重地問：「真的？」

　　「真的。」明亮點頭，拉起她的手，「走吧！趕緊去買菜，一會兒回家做頓飯好好安慰爺爺。她不想你出嫁，應該是擔心你這種性子去了婆家會被人嫌棄。」

　　「我會改的。」梁燕珊馬上保證，「以後結婚了我一定改，不讓你為難。」

　　「不用。我家裡人都很隨和，也很包容，不管是什麼樣的性子，去了家裡，時間久了就會變得隨和包容起來。」明亮到了菜攤前開始選菜。

　　小時候可沒少跟在奶奶身後去公社的副食品站買菜，加上他也是農村出來的孩子，知道怎麼才能挑選到新鮮的蔬菜。

　　倒是對買菜一無所知的梁燕珊跟在他身邊，越看越覺得明亮很不一般，竟然對買菜也懂。他買的蘿蔔青菜，看上去都很新鮮。

　　買好菜，兩人回家，明亮開始洗洗切切，他是很少進廚房做飯，但不代表不會做。打小跟在奶奶身邊，看也看會了不少。

　　老人家都喜歡吃軟和一些的飯菜，他買了一塊前腿瘦肉，剁碎了，擱了點地瓜粉，打了一個雞蛋下去，用筷子順著一個方向攪拌。

　　攪成糊糊狀，用大勺子一個一個勺進滾開的水裡，瞬間一個個肉丸子漂浮了起來。

　　看的梁燕珊都驚呆了：「明亮！沒想到你還會做肉丸呀！跟誰學的？」

　　「跟我奶奶。」明亮嘴上說著，手裡沒停，一個一個往鍋裡下丸子，「確切地說，是跟我姑姑學的，奶奶會做的那些菜，全都是姑姑教的。

　　小時候我們在姑姑家住，吃飯人多，姑姑就教奶奶做些簡單好操作還美味十足的菜，這道肉丸子就是。

　　夏天的時候，肉丸絲瓜湯，非常美味好喝。冬天的時候就改成蘿蔔絲肉丸湯，很下飯呢？奶奶煮就煮一大盆，我們十多個孩子上桌，拿湯拌飯就肉丸子，西裡呼嚕就吃完了。」

　　廳裡的梁老爺子聽了很是心驚，十多個孩子？那吃飯的場面得有多壯觀？這是什麼樣的姑姑，竟然養著家裡這麼多的侄子侄女。

　　「你們小時候為什麼會住在姑姑家？」梁燕珊對這點很是好奇，好幾次都想問，明亮總不給她機會。

　　今天看他高興，忍不住就問了出來。

　　「這事說來話長。」明亮不想提家裡那些亂七八糟的事，蘇老頭都死了，還有什麼好說的，「那會兒姑姑在公社上班，家裡缺吃少穿，姑姑就把我們全都帶去了公社。

　　奶奶陪著我們，給我們做飯洗衣服，姑姑教我們讀書識字，畫畫。我跟我父母待的時間不長，跟姑姑待的時間最長，家裡的每個孩子基本上都這樣。」

　　梁燕珊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點著頭：「我明白了，難怪你做任務寫遺書隻寫給姑姑。受傷了，第一個來看望你的人也是姑姑。」

　　「我怕父母沒有姑姑那樣堅強的意志力，見我受傷了隻會哭。」明亮在梁燕珊面前沒有說假話。

　　他父母要真瞧見他那樣，特別是他老媽，保不齊就得哭暈過去，這不給人醫院添麻煩嗎？

　　姑姑不一樣，姑姑見多識廣，還懂醫術，哪怕不能給他看傷，至少知道他傷的怎麼樣，什麼時候醒來，什麼時候恢復。

　　雖然也難過，也哭了，但不會一直哭下去。她會堅強挺住，會鼓勵他也挺住。

　　「姑姑很好。」梁燕珊想起蘇如對她說的話，教導她怎麼去愛一個人，由衷地讚美，「如果不是姑姑，我到現在還不知道自己被許華麗給利用了，還以為她真的是為我好呢。

　　更不知道於姐和久久的苦，姚洋根本就不是人。噁心的要死，連自己的孩子都要棄養，那樣的男人哪裡配稱為軍人，簡直玷污了肩膀上的徽章。

　　奇怪，我以前怎麼就那麼傻呢？為什麼聽不進去你的話？可姑姑說的就能聽進去。」

　　將鍋裡熟透的丸子都撈起來，用個碗裝好，放在一旁，交代梁燕珊。

　　「碗裡的這些一會兒涼了放進冰箱的速凍裡去，爺爺要是想吃了可以拿出來煮，不加別的菜也可以，加點蔥花照樣鮮美。

　　你那會兒先入為主，就看見於娜找我，斷定我們兩個有不正當關係的事了，哪裡還能聽得見我解釋？

　　想起這事我就來氣，在你眼裡，我蘇明亮就隻配找個離過婚，帶著孩子，還比我大的女人？傻裡傻氣。」

　　廳裡的梁老爺子豎起耳朵聽廚房裡的談話，覺得孫女還真的是挺傻的，竟然會被別的戰友蠱惑，跟這小夥子鬧彆扭。

　　多好的小夥呀，做點肉丸還想著要給他留一些，隻是他不能入贅，還是不能把孫女嫁給他。

　　他孫女本來就傻，被人忽悠走了，連東南西北都不知道。他得在邊上看著點兒，不看著心裡頭放不下。

　　「嘿嘿嘿！」梁燕珊也不生氣，傻呵呵地笑，「確實，哪會兒我的確挺傻的。這會兒想想，我怎麼那麼沒腦子，男朋友不相信要去相信一個外人，太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