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花回到婆家，跟平日裡一樣該幹什麼幹什麼，吃過晚飯進屋，哄睡兒子，跟劉新成說話。

　　「咱們能不能別這麼早要老二？」

　　「為什麼？」

　　「因為我害怕。」桂花哽咽了起來，「上次咱兒子發高燒，都燒的不會哭了，咱媽也不肯拿錢去公社看。我守在邊上心裡跟刀割似的，我辛辛苦苦十月懷胎生下來，不想眼睜睜看著他就這麼去了。

　　那會要了我的命，咱好好把兒子帶大一些再要老二，太小了，實在是扛不住折磨。」

　　桂花一哭，劉新成忽然就明白婆娘為什麼對他愛答不理了，那件事其實他私底下也跟他老媽說過，可他老媽那人慣來就是個鐵公雞，進了她口袋裡的錢就別想拿出來。

　　做別的不拿出來還勉強說的過去，關乎到兒子的命，他也覺得老媽的做法太不近人情。

　　好在兒子命硬最後挺過來了，腦子也沒被燒壞，要是燒成了傻子，估計婆娘都得恨他一輩子。

　　雖然詩和遠方很美好，但生活卻是無聊的柴米油鹽醬醋茶，有錢才能有詩和遠方，沒錢連孩子生病都隻能束手無策地看著。

　　「唉！」劉新成嘆了口氣，摸出口袋裡的一塊錢遞給桂花，「這是年前學校發的獎金，媽不知道，你藏好了，往後家裡要用錢告訴我。」

　　接過錢，桂花抹了把掉下來的眼淚，點點頭，把錢收好。以前她在娘家挖草藥什麼的賣掉的錢都歸她自己，嫁到婆家她也挖草藥賣，錢卻被婆婆給拿走了。

　　好在她隻是試探著挖了一些，並沒有挖多少，錢也不多，可婆婆的做法讓她明白了一個道理，家裡不管誰掙的錢都要充公，個人手裡別想留下一個鋼鏰兒。

　　「你知道就好，咱們有孩子，多少得留一些，要不然孩子有個三災八難的，咱們要找誰？」

　　桂花想起年前兒子燒的迷迷糊糊還懂事地喊著：「媽！我不難受，你別哭！」

　　忍不住就心裡難過，眼淚也跟著流，劉新成心裡也不是滋味，壓低聲音跟桂花說話。

　　「你別哭！以後我想辦法多弄點錢回來，你不想生老二咱暫時就不生，可這事咱也不好控制呀！難不成要我一直不碰你？」

　　哭了一會兒，桂花搖了搖頭，轉頭趴在男人的耳根前，把蘇如告訴她的辦法說了。

　　劉新成詫異：「你那小姐妹怎麼連這個也跟你說？管用嗎？」

　　「肯定管用，她是學這個的，人家是正正經經醫科大學畢業的婦科醫生，就在咱公社的衛生所上班。」桂花低著頭解釋，「她說了有用，就是，就是，就是······。」

　　臨走的時候蘇如拉著她說了一句更丟人的話，她說：「體外排洩的感覺不是很好，你務必要將這點跟你男人說清楚，他要是反對，那你這避孕的方法算是失敗。」

　　蘇如說起那話來很是順口，到了她這兒怎麼都說不出口，羞的慌。

　　「就是什麼？」劉新成見桂花支支吾吾的，追問道，「你說呀！」

　　桂花擡起眼皮看了男人一眼，低著頭，細弱蚊吟地回答：「就是，感覺不好。」

　　啥？劉新成愣了一下，隨即笑了：「感覺不好？怎麼個不好法？要不咱倆試試吧！」

　　桂花紅了臉，笑著點頭：「你想試就試。」

　　這種事必須要讓男人滿意了才能配合自己，還得保密，不能給外人知道。回了一趟娘家，跟小姐妹們在一起說說笑笑了一回，心裡的鬱結散開了不少。

　　男人又懂得給她留點私房錢，忽然覺得年前那事不能全怪男人，他也是第一次當爸爸，沒經驗，以後會慢慢好起來的。

　　夫妻倆難得地和諧歡愉，緊要關頭，真的如了桂花的願，桂花很開心，笑的一臉陽光燦爛。

　　劉新成忽然就覺得他婆娘也有妖嬈嫵媚的一面，隻是她很少展現出來。

　　王大亮回家後就一直問劉萍萍今天為什麼笑的那麼大聲，劉萍萍也沒隱瞞，就說了桂花討要避孕的法子。

　　「這有什麼好笑的？」王大亮覺得婆娘大驚小怪，「蘇如是大夫，那是她的專業知識，她懂這些也應該呀，跟結沒結婚沒啥關係。」

　　「知道，知道。可我就是覺得蘇如說出來很不可思議，她才剛結婚，就懂那麼多，太了不起了，也太好笑，沒忍住就笑了。」

　　「真拿你沒辦法。」王大亮關了燈，把人拉進被窩，「醫生的話你也敢取笑，當心以後她不理你。」

　　「不會。」劉萍萍很肯定地告訴王大亮，「蘇如不是那樣的人，她人可好了，隻要是我們小姐妹遇到的事，她都會儘力解決。」

　　「這就好。」王大亮交代劉萍萍，「你要跟蘇如打好關係，以後身上有啥不痛快的就去找她，自己人，問啥也方便。咱們廠裡沒有婦科醫生，其他醫生都是些半吊子水平，認識一個技術高超的婦科醫生對你有保障。」

　　「那當然，我也不想那麼早要二胎，不然咱們也避孕吧！等孩子大一些再要，不想爺爺那麼辛苦。」

　　「可以。」

　　王大亮沒有異議，女兒才剛剛學走路，要是婆娘又懷上了，照顧孩子會很辛苦。晚點就晚點，他不急。

　　無獨有偶，水仙家裡，陸飛也問這事，水仙提了一下，更多的是告訴陸飛自己身上的病有救了。

　　「蘇如說不是什麼大毛病，就是尋常的濕疹。是因為天氣潮濕，內褲曬不幹引起的。交代我回來把內褲放在開水裡煮一煮再撈起來晾乾，還不能跟你做那事，怕把細菌傳染給你。」

　　「沒事就好。」陸飛鬆了口氣，「沒事我就放心了。」

　　水仙紅了眼眶，她心底清楚，陸飛外表看著嘻嘻哈哈的像是很堅強，天塌下來也無所謂的態度，其實內心是脆弱的，經不起半點風雨。

　　想想也沒錯，他老爸在他很小的時候就去了，老媽又成了癱瘓，要是她再出點啥事，說不定這人都得瘋。

　　命運對他也太不公平了，父母婆娘都接二連三地出事，誰都難以承受。

　　「是！你放心！我沒事，好好的。」水仙笑了笑，安慰男人，「趁著沒人，我去偷偷摸摸地煮一下內褲。」

　　陸飛搶先一步下床：「你把東西交給我，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