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怕，那是你四姑姥姥，太姥姥最不值錢，最不爭氣的女兒。」吳君君摸摸久久的臉，「往後我們久久可不能不停聽媽媽的話，不然也會跟你那四姑姥姥一樣變成要飯的叫花子。」

　　久久被嚇到了，馬上奶聲奶氣地承諾：「久久聽話，聽媽媽，姥姥，太姥姥的話，一定不能變成叫花子，那樣就不可愛了。」

　　衛生間裡的于濤覺得孩子的話沒錯，不聽話的女兒的確一點都不可愛。

　　脫下身上的臟衣服，先將打結的頭髮洗了，足足用了三次洗髮水才洗乾淨。好在有熱水器，不然都得燒一大鍋的水才能將她這一身洗清爽。

　　熱水器這個東西可真好用，不用燒水，打開煤氣罐，一開開關，等一會兒就有熱水出來，實在方便。

　　以後她要在京都紮根，好好做人，好好做事，爭取掙一份養老錢。沒有身份證可以寫信回去讓三哥給她重辦一張，三哥在鎮上工作，辦理起來很方便。

　　她也要琢磨一門小生意出來，沒什麼文化，找工作會很麻煩，做點小生意應該不錯。丹蘭的生意很好，麵食她也會做。

　　隻要安定下來，她就趕緊操辦起來，老娘說的沒錯，陸小林她可以不管，那對兒女卻不能不管，怎麼著都是她身上掉下來的肉。

　　目前就讓他們待在家裡，等她安定了，手裡掙到錢了再說。

　　洗乾淨走出去，吳君君發現於濤瘦了很多，以前多圓潤一個人，起碼有一百三四十斤，如今瞧著頂多一百斤不到。

　　也好，人總是要吃過虧，受過苦，經歷過艱難才會長大。四丫頭年紀也不小了，命好的話都當奶奶的人了，她也懶得多說什麼。

　　「媽！這衣服不要了，我想拿去燒了。」于濤將手裡的衣服丟進竈房的柴堆上，回來跟吳君君解釋，「那是我從垃圾堆裡撿來的，不知道是什麼人穿過的。」

　　吳君君點點頭，沒說什麼，就抱著久久坐在院子裡。四丫頭來了，她也不方便去姐姐的店裡玩，免得姐姐見了她不樂意。

　　上次姐姐回去，四丫頭鬧的不像話，她臉上也無光。生了卻沒教好，蠢的要死，被人賣了還幫真人數錢，就沒見過這麼愚蠢的人。

　　「既然來了就說說你今後的打算。」

　　吳君君的聲音柔和了一些，到底是自己生的，再不好，找來了也不能眼睜睜看著不管，總得有個說法，有個章程。

　　「我也想做生意，就做丹蘭那樣的小生意。」于濤是個貪吃的人，麵食她做的也不錯，怕老太太誤會，馬上接著說出下一句，「我剛才洗澡的時候想過了，丹蘭做包子饅頭那些，我就做別的，我包餃子賣。」

　　吳君君看了看她，低頭想了想：「也不是不行，但會很辛苦，家裡沒人幫你。」

　　「我自己來就行。」看老娘不反對，于濤蹲在了她身邊，局促不安地不停交握著雙手，「就是我身上沒本錢，媽！您得借我點兒，等我有錢了馬上還。」

　　「可以。」老太太也不含糊，「借你一百塊當本錢，家裡的房子也可以借給你一間，醜話說頭裡，吃飯你得交夥食費。

　　你弟弟弟媳婦掙倆錢也不容易，小剛還在讀書。娜娜轉業了，不包分配工作，說不定往後就得跟著丹蘭幹。

　　你在家要是沒事，家務活也得幹，沒誰侍候你吃喝。還有，要是住的不順心吵吵鬧鬧就給我搬出去。

　　京都著地界可不是咱村裡，沒誰願意看你撒潑打滾瞎鬧騰。你大姨是個有頭有臉的人，可別墜了她的名聲。」

　　于濤點頭，沒有半點反駁：「我知道，不會的，以後我一定好好做事，再不胡來了。」

　　「那好！你先休息，等休息夠了再開始擺攤。」老太太指了指西廂房最邊上的那間，「那個房間歸你使用，裡頭的床，鋪的蓋的都有。」

　　「我不困，想陪著媽。」

　　于濤一路上吃盡了苦頭，總是想起媽媽溫柔的笑容和話語。她發過誓，要是老娘肯原諒她，再不會惹她心煩了。

　　這世上再沒有誰會像她老娘那樣對她好，哪怕男人，兒女都做不到，老娘對她的好是不求回報的。

　　也沒有任何無條件，哪怕她作天作地胡來，老娘心裡還是喜歡她的。小時候大姐每次回娘家送點好東西，都是她第一個先吃。

　　就連弟弟於志堅都沒有這個待遇，也許就是老娘對她太好了，反倒養大了她的心思。那些年跟老娘不對付，三嬸氣她氣的要死，她竟然偷偷在心裡發笑。

　　如今想來她是有多蠢，三嬸再好有她親娘對她好？親娘被人氣，她笑什麼？純粹有病。

　　「行，那就仔細說說，你這一路上都幹了什麼。」吳君君也想知道四丫頭是怎麼到的京都。

　　于濤沒隱瞞，原原本本把自己的經歷說了一遍，最後泣不成聲：「媽！你罵的沒錯，我就是個蠢貨。太蠢了，是人是鬼都分不清。

　　三嬸就算了，我那個相好的也這麼騙我，是我長的太好騙了嗎？」

　　吳君君沒理她，意味深長地問：「你那對兒女打算怎麼辦？就丟給陸小林了？」

　　「以後再說。」于濤捂住臉，平復了一下心情，「他們也大了，不能總指望我養活，讓他們在家裡吃吃苦，看能不能改正回來。」

　　「唉！說起來你也是命苦。」吳君君嘆氣，「你那對兒女往後不會有什麼大出息，好好掙點錢防身吧！人家養兒防老或許可以，你不行。

　　媽老了！再也幫不了你什麼。四丫頭！路是你自己選擇的，陸小林跟你離婚了可以不管，孩子結婚什麼的你多多少少得管著點兒。

　　到底是你生養了他們一場，你兒子雖然木楞，心思不壞，隻要勤快，娶房媳婦，還是能好好過下去。你那個女兒的性子得好好磨磨，被你養歪了。」

　　「是！我知道。」于濤鬆開手，將頭埋在臂彎裡，蜷縮著，「輝輝的確心思不壞，我要有本事給他弄個媳婦，說不定老了還會養我。

　　千金是真不行，嬌氣不說，還懶，嘴巴跟我一樣饞。吃啥啥不夠，眼高手低，我也瞧不上。媽！也許這就是我的報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