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念夕感覺自己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耳邊有舒緩的隱約,也有溫柔讓人放鬆的男音,正在不斷引導她周身繃緊的神經鬆懈下來。
她好像變成了一個小女孩,開開心心地在遊樂園歡呼,又唱又跳。
有人在給她拍照,還給她買了很多好吃的和玩具。
她一手牽著一個男人,一手牽著一個女人。
她擡頭喊男人爸爸,喊女人媽媽,然後被爸爸高高舉過頭頂,騎在爸爸的脖子上。
她感覺自己成了最高的人,走在人滿為患的遊樂園很是威風。
她在遊樂園玩的很開心。
感覺這輩子都沒有這麼開心過,笑聲好像銅鈴一般清脆悅耳。
葉涼舟一直守在旁邊,看著躺在床上的白念夕,唇角微微彎起,笑容幸福甜蜜。
他繃緊的一顆心終於慢慢鬆緩下來。
他一直都擔心,孫醫生給白念夕治療,會讓她痛苦不堪。
也一直在猶豫,到底要不要讓白念夕治療,想起兒時曾經忘記的那些記憶。
但見白念夕笑得甜蜜,又覺得這麼做似乎是對的。
但是很快,白念夕臉上的表情變得糾結痛苦,眉心緊緊皺在一起。
她不住搖頭,喊著,「不要,不要……」
孫醫生見她這般,還在耳邊不斷引導她。
「不要害怕,勇敢一點,一切都已是過去,早就成為記憶裡的片段。」
「勇敢走過去,你就能戰勝心魔,重新開始。」
「不……不要……」
白念夕的頭搖得更加瘋狂,呼吸也變得極度不穩,眼角隱有淚珠浮現。
葉涼舟再也受不了了,大步衝上去,一把抱住白念夕,打斷了孫醫生的治療。
「念夕,念夕!」
葉涼舟大聲呼喚,將白念夕從催眠中喚醒。
他太清楚,想起不願想起的記憶,有多麼痛苦煎熬。
他真的不忍心白念夕也承受那份痛苦。
白念夕從睡夢中驚醒過來。
睡夢中皿紅的畫面逐漸變得清晰雪白。
她看著一片通明雪白的心裡治療診室,看著眼前滿面焦急的葉涼舟走,又看看一臉無奈的孫醫生,迷迷糊糊問。
「我怎麼在這?」
葉涼舟沒說話,而是打橫抱起白念夕往外走。
孫醫生想喚住葉涼舟,最後又忍住。
李曉林站在不遠處,手裡端著一杯白開水。
她是準備遞給葉涼舟的。
可他已經抱著白念夕離開了。
看著男人高俊挺拔的背影,小心珍惜抱著懷裡女人的樣子,李曉林慢慢捏緊手裡的杯子。
等葉涼舟的身影消失在電梯口,李曉林拿出手機,給顧寒塵發了一條簡訊,將葉涼舟抱著白念夕過來治療的事,告訴了顧寒塵。
之前顧寒塵找過她很多次,想要知道葉涼舟在心理診療室的治療經過和效果。
但李曉林都拒絕了。
但看到葉涼舟對另外一個女人那麼好,女人的妒忌心讓她失去理智,再也控制不住心底的嫉恨。
顧寒塵收到李曉林的簡訊,唇角勾起一抹冷酷至極的弧度。
「葉涼舟,你是懷疑白念夕的身世了嗎?」
顧寒塵懶洋洋翻個身,下床走到洗手間鏡子前。
他看著鏡子裡的自己,慢慢拂過臉頰上,幾乎已經消失的淤青。
他對著鏡子殘戾一笑。
葉涼舟加諸在他身上的,他都會一筆一筆討回來。
他回到卧房,將手機卡換掉,用一個匿名的陌生號碼,給自己的父親顧振國發了一條簡訊。
「你找的人,現在叫白纖纖。」
顧振國接到這條簡訊很意外。
他的保密工作一直做的很好,誰會知道他在找一個人?
顧振國心下慌亂起來。
若有人知道他的秘密,這將是一個強大的危險。
他趕緊給徐銳打電話,讓徐銳過來。
「讓你調查的事,到現在還沒有明顯進展嗎?」顧振國很生氣,一雙老目瞪的溜圓。
徐銳也很慚愧,「最近隻看到葉少和一個叫白纖纖的經常同進同出。」
「但是白纖纖的資料我調查過,她父親叫白展程,母親叫潘美月,不可能是老爺要找的女孩。」
顧振國將手機裡的信息丟給徐銳看。
「你看看,有人告訴我,就是白纖纖。」
徐銳眉心一皺,也難辨真假。
顧振國盤著手裡的核桃,重重靠在老闆椅上,眼睛苦惱地閉著。
「你再去仔細調查一下,如果真的是她,就動手吧!記得做得乾淨點,別留下什麼讓警方抓住把柄的線索。」顧振國的語氣輕描淡寫,彷彿隻是在說今天天氣如何。
「是,老爺!」
……
白念夕被葉涼舟送去了病房。
她感覺肚子不太舒服,隱隱作痛,還有下墜的感覺。
葉涼舟打算讓她做一個詳細檢查。
魏大夫推門進來,見白念夕的臉色不太好,給她測了皿壓,發現皿壓也很高,就問白念夕剛剛發生過什麼,為什麼引起不舒服。
葉涼舟正要帶魏大夫出去說話,白念夕卻已搖搖頭。
「我也不知道,好像就是來回走了兩圈,然後就不舒服了。」
葉涼舟眸色一滯。
他以為,白念夕隻是不好意思說實話,這才說謊,等簡清檸火急火燎趕來,訓斥白念夕怎麼這麼不小心,教訓白薇薇什麼時候教訓不成,偏偏挺著肚子自己動手。
「你和姐妹一句話,姐妹幫你往前沖,你傷著孩子怎麼辦?」簡清檸道。
「什麼教訓白薇薇?」白念夕仰著頭,一臉困惑不解的樣子,讓簡清檸也是一愣。
她剛剛是聽鐵頭說的,鐵頭那個憨憨是絕對不會說謊的。
而白念夕和她是穿一條褲子的好姐妹,更不會對她說謊。
那麼白念夕一臉懵逼的樣子怎麼回事?
「念夕?」簡清檸有點嚇到了,伸手探了一下白念夕的額頭。
見她沒發燒,更加疑惑。
「你是不是……忘了什麼?」簡清檸聲音發抖。
「什麼忘了什麼?我不就是來……」白念夕忽覺頭疼,一手撐住額頭。
她來醫院幹什麼來了?
明明記得和鐵頭來醫院,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怎麼忽然想不起來了。
「哦對了!我來拿親子鑒定書。」白念夕終於想起來。
這時,正好白纖纖走到門口,聽到了這句親子鑒定書。
白纖纖心口咯噔一下。
這幾天怎麼忘記這事了!
這若是讓白念夕知道,她和白展程不是親生父女,她的謊言豈不是被揭穿了。
白纖纖心下一慌,急忙轉身往醫院外走。
這時,正好撞見她的高中同學董新潮。
他穿著一身白大褂,拎著盒飯往醫院走。
白纖纖一眼就看見董新潮白大褂上掛著的工作證,上面赫然寫著「化驗室」。
董新潮在高中的時候,可追了她整整三年,畢業的時候還對她放聲痛哭,說她是他這輩子最愛的女人。
白纖纖急忙笑顏如花地走向董新潮,還嬌滴滴地喚了一聲。
「新潮,好久不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