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念夕原本不想理會白展程。但見俊熙要下床幫白展程倒水,她隻好起身去給白展程倒水。
端著水杯走過來,遞到白展程手裡。
白念夕剛抽回手,杯子「啪」地一聲掉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白念夕低呼一聲,急忙後退躲開熱水。
就見白展程,一手捂著脖頸,臉頰漲紫地從椅子上摔了下來。
「啊——」
唐甜甜嚇得尖叫一聲。
白念夕和俊熙也嚇壞了,不知道白展程怎麼了,趕緊喊醫生護士。
一群穿著白大褂的人湧了進來。
看到白展程的癥狀,當即判斷出應該是某種物質中毒。
白展程被緊急送去了搶救室。
白念夕雖然討厭白展程。
但畢竟是對自己有養育之恩的父親。
一顆心好似被一雙無形的大手緊緊攥著,渾身的神經都緊繃著。
「俊熙,不要擔心,白叔叔不會有事的。」唐甜甜低聲安慰俊熙。
可俊熙依舊目光獃滯盯著急救室的燈牌,沒有一丁點回應。
唐甜甜拉著俊熙坐下來。
俊熙便坐在椅子上,盯著眼前的空氣一言不發。
「你是不是嚇壞了?不要怕,不要怕,沒事的,一定沒事的!」唐甜甜輕輕拍了拍俊熙的肩膀,柔聲安慰著。
俊熙忽然好像脫力了一般,身子一歪,倒在唐甜甜的懷裡。
身子蜷縮在排椅上,像個很冷,需要被溫暖的孤冷小孩子。
唐甜甜便用自己的外套,將俊熙往懷裡裹了裹。
搶救持續了大概兩個小時。
醫生滿身疲憊地從搶救室出來。
白念夕急忙奔前一步,醫生惋惜地對白念夕搖搖頭。
「抱歉,汞中毒劑量太大,我們已經儘力了!」
「……」
白念夕隻覺「轟」地一聲,大腦一片空白,整個身體都晃了一下。
幸虧葉涼舟大步走了過來,一把將白念夕摟入懷裡,這才不至於癱坐在地。
俊熙聽了醫生的話,也是身子猛然一顫,從唐甜甜的懷裡掙脫坐起身,看著從急救室裡推出來,已經被蒙上一層白布的人形。
俊熙一雙眼睛彷彿要瞪裂一般,眼底布滿紅色的皿絲。
「剛剛……就在剛剛,他還和我聊天……」
「還在對著我笑……還在和我說話,還讓我喊他爸爸……」
「怎麼才一會兒的功夫,他就……他就……」
俊熙不住搖頭,倔強忍住眼底即將噴湧而出的淚水。
顫顫巍巍起身,想要去掀開那白布,但被唐甜甜一把拽住手。
「俊熙,不要看,不要看!」
唐甜甜擔心俊熙會害怕。
中毒而亡的人,可想而知死相有多恐怖。
俊熙現在的心智就是一個小孩子,會被嚇壞的!
俊熙不肯聽,執意要看,被唐甜甜從後面一把抱住。
「俊熙,聽話,先不要看,不要看!我不要你被嚇壞!」
俊熙的脊背猛然一僵。
感受著身後嬌小女孩子的柔軟身體,整個人都石化了一般。
白展程被送去了太平間。
白念夕緩了好久,才找回一絲氣力。
她問醫生,「汞中毒?為什麼會中毒?」
「他食用的甜點裡,含有大量的水銀,也就是汞!」醫生道。
白念夕如遭雷擊,身體又是猛地一晃。
「甜點?甜點?」
「那個甜點……」白念夕抽著涼氣,臉色煞白如紙。
「念夕,念夕,別緊張,放鬆放鬆!」
葉涼舟將白念夕緊緊摟入懷裡,生怕白念夕承受不住這次刺激,又會發病。
「那甜點……」白念夕看向緊緊抱著自己的葉涼舟。
「是給我吃的啊!」
「這是有人要害我……反而連累了……」
白念夕唇瓣一陣顫抖,說不出完整的句子。
「會是誰?」
她沒辦法讓自己冷靜下來。
一條鮮活的生命,就在自己的眼前消失。
她無法接受這份強大的衝擊。
至少現在還不能接受。
「葉總,白小姐,介於已經導緻人命事件,我院方會選擇報警處理這件事。」醫生口吻略帶詢問。
他是在詢問葉涼舟的意思。
葉涼舟點了一下頭,「報警!」
居然有人敢動他的女人!
他一定要查出來那個人是誰,決不輕饒!
更緊地將白念夕緊緊摟入懷裡,頗有些失而復得的慶幸。
萬幸那個甜點,她沒有吃。
不然……
後果不堪設想。
白念夕休息了一會,情緒穩定了很多。
「你身上有傷,快點回去休息,我沒事。」
白念夕的聲音很低,很沙啞,彷彿用盡了力氣才說出這句話。
「別怕,有我在。」
葉涼舟再次將白念夕摟在懷裡。
簡單的五個字,卻給了白念夕無比強大的安全感。
她輕輕依靠在葉涼舟的懷裡,無力的身體好像一團棉花。
葉涼舟送白念夕回房間休息。
現在整個醫院都傳遍了,有一個患者大劑量汞中毒,已經身故這件事。
白纖纖從幫老爺子輸液的小護士那裡,聽說這件事,高興得差點蹦起來。
「死了?真的死了?」白纖纖緊張盯著小護士。
「那還有假,就在剛剛,搶救了兩個小時,沒搶救過來!參與搶救的護士說,死相非常慘!」小護士將聲音壓得很低,幫葉老爺子紮完針,又和白纖纖低聲聊了兩句。
「真的太恐怖了!聽說就是因為吃了一分甜點!」
「以後東西真的不能亂吃!」
白纖纖高興得唇角的笑容壓都壓不住。
她死了?
白念夕真的死了?
哈哈哈哈……
太好了!
白纖纖興奮地往門外走。
「念夕,你去哪兒?」葉老爺子急忙喚住白纖纖。
「爺爺,我去看看涼舟,一會就回來!」白纖纖高興得聲音裡都是笑意。
她快步走到葉涼舟的病房門口。
葉涼舟的病房,和老爺子的病房,隻隔了兩間病房。
她剛到門口,便看到葉涼舟坐在床旁,守著床上躺著的人影。
那人身上蓋著被子,臉又被葉涼舟的背影擋住。
白纖纖看不到對方。
但心下料想,難道葉涼舟將白念夕的遺體帶到病房裡來了?
即便白念夕死了,他也要這樣苦苦守著她?
心下雖然不忿,但她也明白一個道理,凡事何必和一個死人爭?
在門口醞釀了一下情緒,輕輕推門進去。
「涼舟!」
白纖纖哽著聲音,低低喚了一聲。
「節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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