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展程一回頭,看到面前放大的臉,嚇得「嗷」叫一聲,往後跳了一大步。當看清楚是俊熙,嘶喊一聲,「俊熙,你幹什麼!」
俊熙不說話,一眼不眨盯著白展程,眼神明亮,透著懾人的清冽,讓白展程心房狠狠一墜。
「俊……俊熙……」
他難道清醒過來?
俊熙一言不發,目光越來越冷,聲音低低問。
「你在和誰講電話?」
白展程嚇得徹底腿軟,急忙拽著俊熙解釋。
「俊熙……你聽到什麼了?你聽爸爸說……」
還不待白展程說完,俊熙噗嗤笑起來,一邊拍手一邊蹦,「哈哈,嚇到爸爸了,大夫告訴我的遊戲真好玩,真好玩。」
大夫?
「誰?」
白展程哭笑不得,恨不得踹俊熙一腳,擦了擦額上的汗滴。
「你能不能不一驚一乍嚇唬人!」
白俊熙歪著頭,已經拍著手蹦蹦跳跳上樓玩去了。
白展程重重嘆口氣,跌坐在沙發上,餘驚未定地拍著心口。
「整天守個傻子,這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
***
白念夕一路往山下走。
空空蕩蕩的山路,逐漸沒、了路燈,漆黑一片,隻能借著昏暗的月光,勉強看到腳下的路。
身後亮起兩道車燈。
她沒有回頭,而是向著路邊讓了讓,繼續往前走。
她以為車子會超過她遠去,不想車子放慢速度跟在她後面。
又走了很久,葉涼舟率先沒了耐心,滑下車窗,對著白念夕倔強挺直的背影喊了一聲。
「上車。」
白念夕沒回頭,也沒回應。
葉涼舟加快車速,與白念夕平行,繼續讓她上車,
「上車。」
她依舊置若罔聞繼續往前走。
葉涼舟氣得一拳砸在方向盤上,發出刺耳尖銳的鳴笛。
他生氣地一拳砸在鳴笛上,發出刺耳尖銳的聲音。
「這裡沒有計程車,也沒有車經過!你打算走到明天早上嗎?」葉涼舟覺得自己對她已經十分有耐心了。
可這個女人,就是有膽量繼續挑戰他的極限。
「到底上不上車!」
他得到的依舊的沉默。
行!
葉涼舟滑上車窗,一腳油門車子躥了出去,很快就將白念夕遠遠甩在後面。
白念夕看都沒看他車,彷彿他的車根本不存在一樣。
她從小怕黑,可這會兒被憤怒沖昏頭腦,也不知道什麼叫怕了。
就是腳酸的厲害,兩條腿也愈發酸痛。
而她依舊沒有走下山。
記得打車來的時候,山下是一片荒野,公路很窄,兩邊都是林密的蒼天大樹,裡面陽光照不進去,白天乘坐計程車經過那裡,都覺得陰森可怖。
若是晚上的話……
白念夕終究有點害怕了。
正想找一塊大石頭,坐下來休息一會,順便打一輛計程車過來接她。
沒想到,葉涼舟遠去的車子,又開了回來。
車燈打在她的身上,亮的刺眼,完全看不清楚開車的人此刻是什麼表情。
車子在她面前停下,葉涼舟黑著一張俊臉從車上下來。
這一次他一句話沒說,拽著白念夕上車,親自幫她系好安全帶。
許是怕她再跑下車,還在安全帶上打了一個死結,很緊很緊,完全把白念夕捆在了副駕駛上。
「葉涼舟,你什麼意思!」白念夕掙紮了兩下,發現根本動不了。
氣鼓鼓蹬向葉涼舟,一雙大眼睛水朦朦的,卻又倔強透著銳刺,像個生氣炸毛的小貓咪,格外可愛。
葉涼舟不說話,一路開車下山。
「你這是綁架!」
葉涼舟還是沒說話。
「怎麼?打了你的蘇蘇,想要幫她報仇嗎?」
白念夕此刻很生氣。
她感覺自己的人生一下子都塌了,原先一直以為的竟然統統被否決。
她怎麼可能是白展程的二女兒白纖纖,她就是白念夕。
葉涼舟還是沒說話。
他也以為,動了蘇蘇,他會恨不得殺了白念夕,可是看到她眼睛裡掩藏不住的委屈,連責備她都不忍心了。
反而覺得,女人之間的糾紛,還是女人自己解決吧。
她們倆畢竟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姐妹。
牙齒還有咬舌頭的時候。
車子逐漸駛入市區,白念夕見葉涼舟的路線是回葉家老宅,大聲道。
「我要回家。」
「別鬧了,很晚了!」葉涼舟的口氣已經極度不耐煩。
「我要回家。」
「爺爺在家裡等你!」
「我要回家。」
「白念夕!!!」
葉涼舟一腳剎車。
白念夕被捆在副駕駛,身體紋絲未動。
他眼底噙怒瞪向副駕駛上,一臉冷色的小女人。
她目光冰冷,神色堅定。
葉涼舟還是第一次看到白念夕這副樣子。
平時就算她再不情願,都是一副乖巧聽話的樣子。
原來一個人,需要時間了解,才能看到她的本性。
裝了一個多月乖乖女,終於裝不下去了吧。
隻是他很奇怪,讓白念夕爆發的原因是什麼?
居然吵著鬧著要回娘家。
「早上你還和我裝得深明大義,善解人意,這才幾個小時的功夫,原形畢露,不但和爺爺告狀,還去找蘇蘇。」
「白念夕,你到底想做什麼?」
「你不會假戲真做,真把肚子裡的野種當成葉家長孫了吧?」
葉涼舟的每一個字,都好像刀子,深深割著白念夕的心。
她圈住眼底的淚水,直直盯著葉涼舟,一字一頓道。
「你太自戀了!我早受夠你了,現在離婚,提前結束契約!」白念夕用力掙紮身上安全帶。
如果可以掙脫,她一定毫不猶豫下車,和這個男人徹底劃清界限。
她到底做錯了什麼?
身份是假的,孩子明明是他的,還被誤會是野種。
她到底哪裡錯了,為什麼都這樣對她!
眼淚搖搖欲墜,依舊死命忍住不讓眼淚掉下來。
葉涼舟忽然貼近她,一手撐著椅背,冰冷的氣息噴在她臉上。
"白念夕,別挑戰我的耐心,你明知道我是因為爺爺,你卻用契約要挾我。"
白念夕別開臉,盯著車窗外昏黃的路燈。
「半年後爺爺就能接受嗎?長痛不如短痛,我和肚子裡的……」她聲音哽咽了一下,吃力開口,「野種,就不礙你的眼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