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末率先下去問路,過了一會兒,就沉著臉過來了:「姑娘,問到了,那古海的家就在這裡!」
顧筱婉嗯了一聲,剛走出來,阿末又說道:「姑娘,古管家的娘也在這裡。」
說完,手一指,顧筱婉順著視線瞧去,就見五六個婦人圍在巷子裡頭曬太陽,一個人搬著一把椅子坐在那裡大聲地講著話。
其中有一個婦人,五十歲左右的年紀,微胖的身材,穿著一身厚實的大襖子,中氣十足,嗓門尖銳,整個巷子裡頭都聽到她的聲音。
「那個大嗓門就是古管家的娘!」阿末說道。
這古海不是說他娘親纏綿病榻,起不來了嗎?顧筱婉還給了他那麼長的假專門回來照顧他娘呢?
可是他娘看著面色紅潤,不像是有病或者得過病的人啊!
這離上回古海離開攬月閣才一兩日的功夫,這上了年紀的婦人病好起來比個壯實男子還要快?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阿左也皺著眉頭詢問:「姑娘,那古管家的娘一看就沒得過病!」
顧筱婉點頭:「阿末,你去看看!」
阿末提著東西又往巷子了裡頭去了,這回看見有人過來了,手裡頭還提著東西,剛才那個被問路的人扯著嗓門大喊道:「古海他娘,有人來看你了!」
那尖銳的大嗓門應聲而止,也扯著嗓門大喊:「誰啊?誰來看我?」
等往巷口一看,就見有人提著一大提的東西,臉色頓然一喜。
也顧不得說話了,直接跑到阿末的面前,諂媚地問道:「你是來找我的?」
顧筱婉並沒有過來,阿末提著東西笑著應道:「是啊,古母,您好,我是攬月閣掌櫃的侍衛,我家主子讓我來看看您,順便,給您拜個年!」
那古母上上下下掃了一眼阿末手裡提著的東西,臉色立馬就亮了,就去身上摸鑰匙:「哎哎哎……走走走,回家說,回家說!」
然後就領著阿末回家了,身邊還跟著許多看熱鬧的百姓,也都圍在一起,跟著擁了上去。
寇海將馬車停在巷子的另外一頭,隱在交叉路口那裡,那些圍觀的百姓並沒有看到。
顧筱婉掀開簾子,往人群那裡去看,為首的就是古母領著阿末往自己家裡走去,那走起路來虎虎生威的樣子,還有那紅潤的臉色,尖銳的嗓門,怎麼看怎麼都不像是生了重病的人。
阿左瞧見了疑惑地問道:「姑娘,那古管家不是說他母親重病在床嗎?這……看古母的樣子,不像是生了重病的人啊!」
顧筱婉點點頭,那古海定然是有事瞞著她們,就看看古母會說什麼了。
古母一張滿是皺紋的臉領著阿末進了屋子,還有百姓也要擁進去看,古母也沒攔著,讓那些人一併進去去了。
聽了阿末的自我介紹之後,然後將手裡的慰問的東西以及一個紅封遞給了古母。
周圍的百姓一瞧見,都倒吸了一口涼氣:「哇,這麼多的東西,比我家兒子過年來看我提的東西還要多了!」
「呸……」古母聽到眾人恭維自己,臉上笑的皺紋越發的深了:「你也不瞧瞧,人家代替的可是攬月閣的掌櫃的,你兒子當掌櫃的了嗎?」
眾人一聽哈哈大笑,就有人去戳那講話人的脊梁骨:「別說當掌櫃的了,她兒子連半個管事的都沒當到呢,你哪裡比的過人家古海,人家可是攬月閣的管家,那攬月閣是個什麼地方,一個布偶娃娃上千兩,咱們一輩子都賺不到那麼多錢啊!古海在那個地方管家,人家從手指頭縫裡漏出一點點,都比你兒子多的多了!」
「是啊,你們沒瞧見現在古海多有出息,每天吃香的喝辣的,現在可是咱們這條街上最有錢的人家了!」
古母似乎很享受周圍鄰居們的恭維,臉上帶著濃濃的笑意,怎麼都止不住!
阿末見人多,自己想問的自然就是問出了口,狀似不經意地問道:「怎麼,今日古管家不在嗎?」
古母還沒有開口說話,就有人開口喊到:「人家現在是攬月閣的管家了,這休沐的日子怎麼還會在家裡頭吃飯,早有人請他到外頭去喝酒去了!」
眾人紛紛點頭稱是:「是啊,是啊,我早上還瞧見有一輛高頭大馬的車子來接他呢,也不知道是哪個富貴的人家,來找古害有事了!」
古母聽到這裡,頓覺不好了,有些警惕地瞧了瞧阿末一眼,見他臉上一直都帶著諂媚的笑意,心裡頭便也沒有放在心上,便跟阿末解釋道:「以前有個和古海玩的好的同伴,如今飛黃騰達了,說是還念著舊情,就找古海出去喝了一杯,你要是找他的話,我現在就去找他吧!」
阿末見狀,忙擺手說道:「古母,不用了,不用了,我這回來,也就是代替我家掌櫃的來探望您的,他不在沒關係的!我現在東西也帶到了,這便告辭了,您忙!」
古母假意挽留了幾下,見阿末執意要走,便也沒攔著,讓阿末走了。
阿末走遠了,還能聽到身後傳來說古家的聲音。
「古家這回可了不得了,你們可不知道,今天上午來的那輛高頭大馬的車,上頭的柱子還是鑲著金邊的呢!那帳子上頭還綉著金絲呢!」
「我的乖乖,那麼奢侈,那是誰家的啊!」
「我哪裡知道,不過這回古海可是走大運了,我可是聽說,在攬月閣買布偶娃娃,光是有錢還不行,還要有門道呢!聽說那掌櫃的從來都不管事的,攬月閣裡頭的事情都是古海在管,誰要買娃娃,誰先拿到,聽說……」
那人朝四周看看,見周圍的鄰居都圍在古家恭維著古母,忙壓低了聲音說道:「我聽有人說,誰去買娃娃,都要先給古海一筆好處費,誰給的多,那娃娃就先給誰!」
「真的假的啊?」有人不相信的問道。
「千真萬確,我有一個堂兄的姑娘就是一戶大戶人家小姐丫鬟,她跟著小姐去買娃娃,親眼所見啊!怎會有假!聽說這規矩已經是京城裡頭不成文的規矩了!」
那人信誓旦旦的說道,二人說完了話,見古母家的人都陸陸續續的出來了,忙止住了話題,總以為沒人知道,可是他們哪裡知道,阿末的聽力了得,就算是隔了幾米之遠,他們的話,也依然一字不落地落進了阿末的耳朵裡頭。
阿末轉頭,就見兩個人見人圍過來了忙停住了話題,往人多的地方去了,嘴巴裡頭還不停地說著恭維的話,就像剛才說的詆毀古海的話不是他們說的一般。
阿末轉頭,不動聲色地離開了小巷,一路走到了隱藏在拐角處的馬車:「姑娘,我回來了!」
顧筱婉嗯了一聲,什麼話都沒話,直接說道:「走!」
寇海輕輕地甩了下馬鞭,馬車應聲「嘚嘚」地走了,很快就消失在了小巷子裡頭。
一路上,阿末都想要說點什麼,可是,裡頭鴉雀無聲,他也隻好選擇沉默,隻不過,這眉頭皺的越發的深了。
一旁的寇海瞧見了阿末的不對勁,偏頭看了看他,就見他的臉黑沉沉的,想來,剛才在古家,得到的消息應該不怎麼好!
寇海趕著馬車直接回到了清園,阿末想要跟顧筱婉彙報他剛才聽到的事情,可是姑娘臉色疲憊,想來是出門這一趟累著了,便要沒好說,等回到了自己的院子裡頭,便把自己聽到的事情跟阿左說了。
阿左擡頭看了他一眼,突然說道;「怪不得!」
「怪不得什麼?」阿末有些疑惑,反問到。
「今日在蔣不還的家中,我陪著他到廚房裡頭去倒水的功夫,他曾經問過我一個問題!」阿左蹙眉說道,當時她隻當是蔣不還在向她討教攬月閣的事情,到現在才明白,原來蔣不還那個時候是在暗示自己,古海已經有問題了。
「他問你什麼?」
「他問我,攬月閣的娃娃是不是誰先定誰先得!」阿左蹙眉說道:「當時我就回了他一句,那是自然,做生意以誠信立本,先收了誰的銀子就要先給誰娃娃,那是誠信之約!」
「後來他可跟你說了什麼?」阿末繼續問道。
阿左搖搖頭:「他沒說什麼了,後來我就端著茶水出來了,他後來也沒問我什麼!」
「看來,這個蔣不還應該是發現了什麼!」阿末斷定道:「不然的話,也不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