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玉書的插話,讓錦姑姑又忙著笑開了:「太後見你們來了,肯定要開心壞了,怕是今天晚上的飯都要多吃半碗,各位主子快進去吧!奴婢讓人傳菜!」
顧筱婉等人魚貫而入進了正殿,給太後娘娘請安了之後,又都簇擁著太後去了一旁的偏殿用膳,大家依次落座之後,很快就有宮人將飯菜給端上來,吃飯的時候,也因著人多,一頓飯吃的不跟往常一樣靜悄悄的,食不言寢不語,在此刻也沒有那麼多的規矩。
偶爾為之,也不妨事。
太後許久都沒見著這麼多的年輕人了,現下也開心的不行,認真地聽她們說話,偶爾也能搭訕上幾句,譚玉書她們又都哄著太後,一頓飯讓太後吃的津津有味,果真如錦姑姑所言,晚上比平時要多吃了半碗。
等到用好了飯菜,眾人依次簌了口、凈了手之後,大家歇息了一會兒,就又簇擁著太後往花園裡頭散步去了。
「母後,筱婉說了,飯後百步走,活到九十九,你可千萬不要偷懶啊,吃完了晚膳之後,歇息一會兒就讓錦姑姑陪著你到處走一走!」麗華長公主攙扶著太後走在前頭,邊走邊說道。
「哀家知道,你都叮囑哀家多少回了,哀家像是那種不聽話的人嗎?」跟著這群小輩久了,太後覺得自己的心態也跟著年輕了不少。
事實上,太後的年紀也不大,隻是因著先皇早逝,宮中的諸多事情不僅壓在一個小小的皇帝身上,也壓在了她的心上。朝堂上的事情,她管不了,後宮裡頭的事情,那她就一定要替小皇上管好。
如今風調雨順、國泰民安,太後多年來跟著提著的心現在也終於慢慢地放下了,反正後宮裡頭,也有皇後在那邊看著,再有她從旁看著,亂不了了。
顧筱婉等人走了小半柱香的時間,譚玉書便問道:「禦花園的菊花開花沒?」
麗華回道:「應該開花了,今年宮人們從外頭弄來了不少的新品種,也不知道如今怎麼樣了。」
被她們這麼一說,太後也有了興緻:「哀家也有好幾日沒去禦花園走走了,那不如去看看吧!」
眾人又簇擁著太後往禦花園去了。
這麼多主子走路,動靜可不小。皇上那邊也很快就知道了她們要去禦花園了。
舒天賜聽了之後,一時沒說話,隻是手中的書再也沒翻過去了,他還說道:「朕今兒個夜裡,好像是有些吃多了。」
一旁的齊公公忙說道:「皇上要不要也去禦花園走走看看花,一來消食,二來……奴才記得您前兩個月,親自給一盆墨綠培了土,施了肥,也不知道這個月開花了沒有!」
舒天賜聞言,將手中的書給闔上了,隨手丟在寬大的紫檀木書桌上,然後笑道:「如此,朕便聽你一言,去禦花園走走。」
他起身,大踏步就往外頭走去,瞧那著急的樣子,似乎頗有些急不可耐。
皇上已經換了宮中的常服,一身紫金色的近袍,龍紋密布,華冠束髮,多餘的長發垂在腦後,踩著外頭依序點上的宮燈快步離開。
齊公公忙揚了揚拂塵,看著那英挺的背影,他的思緒有些茫然。
他見過最多的,便是當今天子的威儀與貴氣,卻從未見過,在他的背影裡頭,竟然能夠看到濃濃的落寞和孤寂。
宮中人多,卻沒一個能夠真心相待的,皇後母儀天下,她的身後站著的,也是不能讓人交心的家族勢力,汪貴妃和尤貴妃,罪有應得,而新進來的雅貴人,如今,怕是也隻有他才知道,皇上真正留下她的原因吧!
齊公公不知道自己剛才說的是對還是錯,但是眼下,主子開心,便讓他開心一會兒吧。
他揚起碎步快步跟上。
等到了禦花園裡頭,正好聽到麗華的驚呼聲:「你們快看,那支墨綠開花了……」
太後笑:「哀家瞧著也普通,這其他的菊花比它的花還要好,怎麼就沒聽見你說其他的?」
麗華上前去攙著太後說道:「母後,您不知道嗎?這是皇兄親自種的,還給它培土施肥,沒想到竟然開花了,也不知道皇兄看到了會不會高興!」
「是你皇兄種的?他不是最不愛這些花花草草的嗎?」太後帶著一絲疑慮:「怎麼如今人大了,這性子也變了?」
顧筱婉仔細地看著那株墨綠,確實,花開的很好,皇上竟然親手種花花草草,實在是出人意料。
「母後是在說皇兒嗎?」
隻聽見太後的話音方落,從一處茂密的樹林的拐角處,舒天賜快步而來,嘴角帶著笑意,讓在場的宮人們忙有序地散開,行禮。
顧筱婉等人也福福身子:「給皇上請安。」
舒天賜站在人群的正中間,看到那個鴉青色的後腦,心中大為鎮定,扶了扶手:「平身吧!」
見她們都平身了,這才給太後請安。
太後見他來了,有些好奇,指著那株墨綠問他:「這是你種的?」
「是兒臣種的!」舒天賜笑道:「當時見著它奄奄一息的模樣,那些花匠們都要捨棄了它,兒臣正好路過,見還有一些綠色,便於心不忍,拿了缽子種下了它,沒想到,如今長勢這麼好了!」
麗華笑道:「皇兄仁德,你瞧,這花受了你的恩德,都活了過來呢,還開了這麼美的花,這花,怕是這裡頭開的最好最美的了!」
太後也笑:「麗華說的不錯,這花有了你的照拂,不僅能起死回生,還能枝繁葉茂、繁花錦簇,也是它的造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