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按道理來說,你應該從城門那邊過來,你怎麼會從小巷子裡頭出來?」顧筱婉緊接著問道。
那婦人沒想到顧筱婉竟然發現了她是從小巷子裡頭出來的,當下就嚇的渾身直打哆嗦:「我……我……那邊近,我急著趕過來告訴我老頭子,這才……抄近道,抄近道的!」
顧筱婉看著跪在地上的婦人,五十歲上下,身量不高,卻也不矮,她的面上漆黑,臉上和裸露在外頭的手臂上有很多的的黑斑,看起來像是常年在太陽下暴曬所緻。
「你的丈夫是靠打獵為生的吧?」顧筱婉幽幽地問道。
「你怎麼知道?」那婦人顯然沒想到顧筱婉竟然會知道他們是靠打獵為生的,當下就疑惑地擡頭看顧筱婉。
等發現顧筱婉的眼睛一直都盯著自己看的時候,那婦人又垂下頭去。
這姑娘周身的氣勢太過濃烈了,她活了這麼多年,還是頭一回見過這麼好看,卻又這麼陰仄仄的姑娘。
那一雙眼睛像是毒蛇的眼睛一樣,能看到你心裡頭去。
「京城方圓一百裡以內,壓根就沒有打獵的地方,唯一有能夠打獵的地方,還是皇家獵場,你們平民百姓,素日裡頭根本進不去,你們要靠打獵為生,在京城壓根就活不下去,所以,你們壓根就不是京城人!你們手上的冊子,是別人的吧?」
那婦人見顧筱婉一下子就猜中了,當下嚇的癱軟在地上,嘴裡喃喃地說道:「你……你怎麼知道,你怎麼知道的?」
「說吧,誰派你們來戶部鬧事的?還有,誰派你來說那樣一句話的?你相公在門前要尋死,你就眼睜睜地看著當寡婦?」
顧筱婉氣勢本就強烈,如今說起話來,更是如冰一般,那婦人隻覺得自己像是置身冰窟一般,渾身冷冰冰的。
「我……我……」那婦人臉上露出一抹絕望的驚恐,像是一灘爛泥一樣,癱倒在地。
而那個在外頭叫喊了一聲婆婆死了的人,阿末聽到這聲音,突然飛身而起,一把就將那人抓了進來。
來的人是寇丹,無所畏懼地站在戶部門口。
顧寧安看到是寇丹剛才喊的那一句話,當下眼睛瞪的大大的!
姐姐這是要做什麼?怎麼派寇丹出來了?
「姑娘,你怎麼了?你怎麼不說話?你咋會從上面掉下來?你的戶籍是不是也登記錯了,你別怕,我們一起來討公道!」其中那個嚷嚷著要做生意的男子柔聲細語地說道。
寇丹看了他一眼,然後又看了旁邊的幾個男子一眼,依然沒有開口!
那要尋死的人,愣怔地看著寇丹,這時又想起了什麼事情,又開始尋死覓活了:「我不活了,我不活了,娘啊,你等著我啊!」
「這位大哥,你要死,也要先等等,剛才喊話的,是誰?你說這人是你婆姨?」阿末指了指寇丹,笑著問道。
婆姨?
眾人朝二人看去,定睛看去,就見那男子五十多歲的年紀,那姑娘怕是還不滿二十歲,是兩口子?
怎麼可能?這男的都能當這姑娘的祖父了!
「怎麼可能?他們相差這麼大!都能當爺爺了!」有人高聲喊道。
「不關我的事,有人給了我這個,讓我在外頭喊一聲,不好意思啊,你娘死沒死我不知道!」
那中年男子先是一陣錯愕,然後看向那女子,突然問道:「你是誰?」
眾人看到這裡,有聰明的也明白了是怎麼回事!
這兩個人看樣貌,看年紀,一看就不像是夫妻!
「我,我收了別人的金子,讓我喊一聲,不關我的事,不關我的事啊!我不認識他啊!」寇丹佯裝驚恐地從懷裡頭掏出金子,隨手扔在了地上,而那個男子,臉色越發的難看了。
不僅難看,而且,還有擔憂和驚懼!
為頭的幾個人臉色很是難看,一會兒青、一會兒紫,看著那女子拳頭捏的咯咯作響。
若不是知道面前的阿末武藝高強,這幾個人怕是要跳起來將這個女子給活活撕碎了!
蘇培安見狀是虛驚一場,也喝道:「瞎胡鬧!」原本就想著這人實在是吃飽了撐的!
阿末冷笑:「你收了別人的金子,就這麼喊一聲,可知道,這裡就要鬧出人命了,要是鬧出了人命,那就是戶部的事情,戶部擔著傷百姓性命的擔子,若是往大裡說,戶部裡頭沒一個人能安然脫身!」
阿末的話,讓蘇培安驚出了一生的冷汗。
他這才又想起向齊宣剛才說的話來。
沒錯,這女子剛才被人收買有意說出這番話來,若是出了人命,整個戶部都要跟著倒黴。而這個女子分明就是被人收買了,後頭那個人,別有用心。
這是要拿整個戶部都跟著人頭落地啊!
蘇培安背後驚出了一身冷汗,他做了這麼多年的官,如今官居要職,竟然還不如一個小侍衛來的通透,當下就感激地看了一眼阿末,算是感謝。
然後厲聲喝道:「來人啊,將這個謊報信息的惡婦抓起來,受人指使,亂我民心,押入大牢,嚴加審問!」
顧寧安看了一眼寇丹,剛想要開口說話,寇丹朝他輕輕地搖搖頭,然後順從地被兩個身形高大的侍衛像是老鷹抓小雞一樣,提著就進了戶部,當下就震住了在場的人。
那個剛才還要死要活的人,也不尋死了,就這麼怔怔地看著那女子歇斯底裡地被抓走了。
走遠了,似乎都能聽到那女子凄厲地吼聲:「我不知道啊,我什麼都不知道,是有人給我銀子,讓我喊的,我不認識他!求求你們放過我們!」
那男子顯然也懵了,半天回不過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