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要說受到驚嚇的人,怕是非楚安莫屬。
她早料到會發生此種事情,可卻未曾想到皇太後竟然是將她當做夜王殿下的王妃!
那夜王殿下呢?
楚安已經顧不得殿內眾人的反應,擡頭望向了離夜,隻見他眸中淡然,好似早已知曉此事。
「母後,這於禮不合吧?」皇後說道。
「何處不合?」皇太後聞言便闆起了臉,絲毫不隱藏對她的不滿。
皇上早先便交代過今日一切要順著皇太後的意思,可對與此事她還是無法淡定。
若是皇太後在壽宴上將此女子賜婚與夜王殿下,那之後要想改變可不是一件容易之事。
白碧看了皇上一眼,有意忽略他警告的目光,說道,「想來這位便是傳言中的楚家女子,兒臣記得楚家隻是一介小小商戶,夜王殿下身份尊貴無比,又從小在母後身側長大,這怕是有些不妥。」
「是啊皇太後,商戶之女怎可配與夜王殿下,這怕是有辱夜王殿下的身份,還請皇太後多加思慮。」慕容直忽然起身說道。
身側林氏悄悄扯了扯他的衣角,想要阻止卻已經來不及。
這大殿之上誰說這話都行,最不能開口的便是慕容府,他怎麼這麼蠢,永遠都是一根筋!
眾臣見慕容直都站了出來,便紛紛也跟著開口,請皇太後三思。
楚安眼見這一幕,心下發笑,前世不知她是造了什麼福分,也是一商戶之女被賜予了慕容府,卻無一人反對。
皇後反對她嫁入夜王府,想來是因為那白宛靈。
從慕容府宴會,到今早在長陽宮的一幕,那白宛靈明顯有意與夜王殿下,而白宛如也是想要撮合。
她還真是與白家人有緣,前一世便被白宛如搶了夫君。偶得重生,竟然又與白家人糾纏於同一個男子!
既然如此,倒也是省的她找上門了!
皇太後輕輕用力捏了捏楚安的手,朝她投去了一安心的眼神,楚安回以微笑。
她倒一點都不介意結果如何,反正她什麼身份地位權勢都沒有,也根本不會有人在意她內心的想法。
但若是皇太後能夠助她成為夜王妃,那她倒是可以利用這個身份,查清楊家冤案,扳倒白家。
「你們就是覺得楚安的身份配不上夜兒?」皇太後問道。
「正是......」
白碧見此,臉上已微微揚起了笑容,她就不信皇太後會枉顧朝中大臣的想法。
她已經十幾年未曾出過長陽宮,以為這朝廷還是她的天下?
「母後,這商戶之女的身份確實是低了些,若是母後想要為夜王殿下擇妃,您看看這朝中重臣之女,倒是有許多適齡,不如......」
「既然身份不夠,那哀家便賜楚安郡主身份,賜號——雲安!不知這樣可否配得上?」
皇太後連看都不曾看皇後,不再是以「我」自稱,而是換成了尊貴無比的稱呼。聲音蒼老有力,猶如那振奮人心的上陣擊鼓之聲,敲打在眾人的心上。
為了能夠讓一個商戶之女嫁與夜王殿下,竟然封她郡主,這真乃天下奇談。
白碧臉上已失去溫和之色,華麗衣袖之下雙手更是緊緊握在了一起。
禮部尚書從席位走上,跪在地上說道,「回皇太後,這按照禮制,若要封郡主,定要此女對北國有何突出貢獻,亦或是此女身份本就尊貴。而楚家之女隻不過是尋常百姓,二者不得其一,這封郡主一事,於禮制不符。」
皇上悄然皺眉,這皇太後想封郡主便封郡主,何來如此之多的禮制?
「杜尚書,今日是皇太後壽宴,皇太後想封誰郡主便封誰郡主,無需何禮制。」
「皇上這話可說岔了,如此一說,未免眾臣覺得哀家是在仗勢欺人,以權謀私,不知禮數!哀家活到如此一大把年紀,可不想落這麼個名聲。」皇太後開口說道。
戶部尚書趕緊磕頭求饒解釋,他可萬萬不敢將這些罪名扣在皇太後身上。
皇上鬱悶著,默默拿起酒杯飲了一口,瞥見那座上的眾位皇子都一臉看戲的表情,輕嘆了口氣。
「杜尚書,哀家問你,自北國建始,共有多少位公主郡主和親?」
禮部尚書停頓了半會,說道,「大約共有十餘位。」
「好,那其中有多少位是正統皇家皿脈?」
「不過其三。」
「那這剩餘的公主郡主從何而來?」
「朝臣之女封之。」
「這些女子可個個身份尊貴?」
「不然,其中亦也有諸城縣官之女。」
「哦?既然如此,那為何楚安不能被封為郡主?」
禮部尚書在皇太後問及和親一事,便已猜測到如此,答道,「回皇太後,那些女子是為北國和平而背井離鄉,前往他國和親,此乃有大功!」
「這說到大功,哀家封楚安為郡主,以便於能夠在身份上與夜王殿下相襯。這以後啊,楚安可是要為夜王府傳宗接代,為哀家添重孫兒。杜尚書,你說這功,可大?」
楚安聞言臉上起了紅暈,更惱人的是,離馥還在一旁偷偷戳了戳她手臂,生怕她沒聽見似的。
禮部尚書額側已冒冷汗,這他若是還有反對之詞,皇太後怕是要將殘害皇子皇孫的罪名安在他身上了。
「皇太後說的是,是微臣愚見。」
「那倒也不是杜尚書愚見,隻不過是一下子腦子沒法轉過來罷了。」皇太後得逞般笑了笑,說道,「不知可還有誰有不同意見,哀家倒還有精力好好與他爭辯爭辯。」
眾臣低頭,說也不敢多說,就連慕容直也被林氏瞪了一眼,安靜坐著。
皇太後都將此話擺到明面上,今日又是皇太後八十壽宴,誰敢惹皇太後不快?
皇上微微傾斜與皇太後一方,小聲說道,「母後,可玩夠了?這壽禮您還收不收了?」
本隻要他一句話的事情,他這母後翩翩要自己來說個理,與年輕時一模一樣。
「當然要收,這還不是有人刻意想要打夜兒的主意,還想讓你母後不開心!」
兩人悄悄說著,底下眾臣雖聽不清說什麼,但一側的皇後卻聽得清清楚楚,臉上一陣青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