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府
慕容奕死死抓著慕容修的衣袖,像是得了瘋症,說道,「阿修,你聽到了嗎?那是楊安......是楊安!」
慕容修面容嚴肅中帶著憤怒,一把將慕容奕推到了地上。
他當然聽到了!
這蕭聲他不知聽了多少回,那女人從來隻會這一曲。
大哥明明是個聾子,也不知她到底是在吹給誰聽!
可她死了,是他親手為她收的屍,親手將她埋葬......
慕容奕被推倒在地之後,怔然看著居高臨下望著他的慕容修,呢喃道,「阿修......是楊安......」
「楊安已經死了,死在那十二寒冬雪地裡,你沒看見?」慕容修怒吼道。
他用了大半輩子來守護的大哥,竟然是如此懦夫,懦弱到連自己的妻子都保護不了!
縱使他想再娶那白宛如,那又何必狠心將自己的妻子推入深淵,留她一條性命又如何?
慕容奕被這麼一吼,臉色煞白,好似聽到了什麼恐怖的消息,搖著頭否認著。
「不是的不是的,楊安沒死,剛才她還在吹簫,我記得這曲子是她的。」
他抓著慕容修的衣角,想要得到他的肯定。
慕容修渾身緊繃著,眸中毫無情義一點一點扯回了衣角,在慕容奕的希冀之下狠心轉身離去。
若不是他還是他大哥,他一定不會放過他!
「看好大少爺,不許讓他出房門!」
慕容修吩咐後便飛身上了屋頂,朝著城外而去。
房內的慕容奕依然魂不知所以,躺在地上如死屍一般,直到白宛如從宮中趕回,這才將人扶到了塌上。
「阿奕,你怎麼了?可別嚇我啊!」白宛如擔憂喊著,慕容奕沒有一絲的反應,嘴裡也不再呢喃著。
從剛才那楚安的蕭聲響起,阿奕就很不對勁,難道那曲子有問題?
白宛如心下懷疑,忙讓府中小廝去請了大夫,裡裡外外忙乎著。
離夜消無聲息進了慕容府,未曾尋到慕容修的身影,想了想便也朝城外去。
曾聽慕容修提起過那啞女擅蕭,這兩兄弟剛才如此異常,怕又是因為那死去的楊家女,想必此時慕容修又獨自一人到那人跟前喝悶酒去了。
果不其然,當離夜到那時,慕容修腳下已經翻倒了好幾壇。
慕容修建離夜出現,也不詫異,徑直給他扔了一壇酒,苦笑了一番。
「怎會有時間往我這來,皇奶奶難道不曾讓你送那楚小姐回楚家?」
「江寧會送她回去。」離夜打開封口,自飲了一口說道。
相比於那女子,他更擔心陡然離去的慕容修。
兩人自顧大口飲酒,誰也不曾先開口說什麼。
離夜深知他心中的那道傷口,可斯人已逝,如今再說什麼都是枉然。
良久之後,慕容修帶著醉意,拍著離夜的肩膀問道,「你為什麼突然要娶那楚家女?」
離夜對她無意,他看得出來。
他這個人,隻要有皇奶奶在的地方,他從來便不會開口與別人說半句話,因為他知道皇奶奶會幫他擺平一切。
今晚楚安在宴會上被多番刁難,他原以為離夜會開口維護,可他還是像從前那般,沉默不語。
他若是歡喜那楚安,必定會出手維護,可他並未。
所以,他敢肯定,離夜對楚安無情。
「救命之恩,以身相許,這可是你說的。」離夜答道。
慕容修聽後苦笑,果然是被他猜中了,離夜隻是因為半年之前的恩情。
「離夜,若是你不喜歡她,便還是不要娶她為好。」慕容修長嘆道。
他之前很是為離夜開心,終於尋到他願意娶的女子。
可自宴會上聽到楚安的蕭聲之後,他心中甚是糾結。
若離夜不喜歡她,那又何必困人一生。
離夜也聽出了他話中的意思,說道,「你若喜歡,我便將她讓與你。」
隻要能讓他這位好兄弟,從這死去啞女中走出來便好,離夜望著那無字碑想道。
「嘭」的一聲,離夜被突如其來的衝力壓到一旁的樹上,慕容修單手抵著離夜的衣領,很是憤怒。
「你這說的是什麼話?那楚安如今已經許了你,你這樣做是要毀了她!」
離夜自笑了一番,說道,「如果她嫁與你,想必你一定會好好待她,何來毀了之說?」
慕容修木然,他會好好待她嗎?
不會的,他心中已經被那女人佔據,再也容不下任何人了。
「慕容修,她已經去世了,若是她知道你對她的情意,她想必也不想讓你一直記得她,忘了她吧!」離夜勸道。
從前他們兄弟三人喝酒,永遠都是因為開心而喝。可自那啞女去世之後,慕容修每喝酒必定傷神。
他不想看到好兄弟如此,也不明白為什麼他就不能好好像以前一般活著,非要將自己弄成這副模樣。
這哪還是戰無不勝的慕容少將軍,若是被他的下屬看到,非要好好嘲笑一番不可。
「離夜,你不明白,等你有了喜歡的女子你便能明白......忘不了......」慕容修對著離夜搖著頭,重新拿了一壇酒。
情字一沾,便是終身。
白日裡容易觸景生情,夢裡又時常夢見她離去的身影,怎麼抓也抓不住,這如何能忘記?
慕容修坐在地上,伸手撫摸著無字碑,眸中帶著無比深情。
她到底是如何走進了他的心的?
是她匆匆為他送來金創葯,額側還帶著成滴的汗水的那次?
還是那次受父親責罰,她偷偷給他塞饅頭......
慕容修想著嘴角揚起了笑容,若是他能早些遇到她便好了。
「所以你打算歲歲年年就這樣守著她?也不打算娶妻生子?慕容老將軍會讓你如此?」
離夜見他此副魔怔的樣子,無奈嘆著氣順著樹榦坐在地上。
真不知那啞女到底何處吸引了慕容修,竟讓他如此頹廢不堪!
「守她一生又何妨?所以你隻是為了應付皇奶奶,所以才選擇楚安?」慕容修反問道。
「終歸是要做的事情,她與我而言是最合適。」
「合適?」慕容修笑道,「那可未必,若是你將來遇到願意廝守一生的女子,那楚安便於你處處不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