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書文隻能坐在後座。
隔著中央扶手箱,讓她稍微鬆快了些。
介城離燕城,車程大概三小時。
池書文不愛說話,尤其是面對陌生人。
而且易琛還欺負過江瑛。
人就是對自己的朋友護短。
她先認識江瑛,江瑛對她也很好。
她就不喜歡易琛,也不想說話。
而工作上需要對接的事情,到地方問就可以。
所以車上很安靜。
易琛見過的人很多。
他從小就在分析各種各樣的人,要一看過去就知道這人的性格。
表面的,隱藏的,都要知道。
如果那人很會掩飾自己,在簡短的對話中也要知道其性格是什麼樣的。
否則,判斷錯誤,也許就是死亡。
池書文這個人很簡單。
一看就知道小時候出過事情,對人,尤其是對男人的防備很強烈。
性格比較內斂,對男女之情興趣不大。
但她心裡應該是有賀承蘊的。
茶色的眼眸中掠過趣味,他拿了瓶水給她。
「喝點水,一會兒我們停到服務區,吃點東西。」
池書文婉拒了,「一會兒到服務區,我會買我想喝的,謝謝您。」
易琛也未強求,自己打開那瓶水喝了。
池書文抿抿唇。
看來他能看出自己的防備了。
但她也沒有出聲解釋什麼,有些事情隻會越抹越黑。
隻要工作上沒問題就好,又不是來討好他的。
投資這件事,恐怕他也是勢在必得。
就算她罵他,估計他也會投資。
不過她也不會罵他。
隻是不想太過熟悉而已。
沉默充斥在車廂裡,一直到停到服務區。
池書文連忙下車,才感覺能好好呼吸。
易琛身上的香水味也不好聞,很反胃。
她到服務區買了檸檬水喝。
也沒什麼胃口,就吃了個烤腸。
口袋裡的手機響起來,她拿出來。
看到上面的備註時,居然會覺得很安心。
「喂。」
「走到哪裡了?」男人低沉的聲音從聽筒傳過來,帶著勾人的磁性。
池書文頓了幾秒,才開口:「一半了,很大的一個服務區。」
賀承蘊知道了,故意逗著詢問她,「給我帶個特產?」
池書文不說話。
賀承蘊笑了聲,「我給你打錢,不讓你破費行不行?」
「不帶。」她說的十分乾脆。
男人有些氣,又沒辦法,「你也就能欺負我這個小可憐了。」
「……」
池書文想了想,她自打離婚之後,好像真的對賀承蘊比較硬氣了。
這難道就是大家說的,被偏愛的有恃無恐?
她覺得臉頰有點熱。
「在跟男朋友打電話?」
易琛的聲音忽然想起,池書文連忙掛了電話。
發現他離自己有些緊,立刻躲開。
易琛像是沒發現她的躲避,溫潤笑著問她:「可以請我吃個烤腸嗎?」
池書文冷淡:「易總不缺一個烤腸的錢。」
「確實不缺。」易琛道,「但你買的肯定不一樣。」
池書文眉頭皺起,沒再說話,直接走了。
她不想在跟他一路過去了。
反正走了一半的路程,她準備去最近的高鐵站。
但等她點開地圖的時候,一輛車停到她的面前。
下來的司機她認識,是賀家的。
「二少奶奶,二少爺讓我過來。」
這種時候,池書文也不扭捏了,直接坐進車裡。
易琛走過來的時候,就看到她被一輛車接走了。
他笑笑,也坐進車裡,跟了上去。
幾乎是前後腳到的。
賀承蘊已經在等了,車一停穩,他就迎上去。
握住她的手,前前後後,仔仔細細的檢查。
池書文伸手輕輕推他一下,「我什麼事情都沒有。」
賀承蘊的視線落在隨後走過來的易琛臉上,眸底很冷。
大掌強勢握著池書文。
池書文可沒那麼自戀,覺得是個男人都喜歡自己。
畢竟她和江瑛相比,男人的目光都會落在江瑛的臉上。
也就是賀承蘊這個傻的,為了一個舉手之勞的恩情,喜歡她,愛護她,忍耐她那破脾氣。
她真的不敢回應和坦然接受。
可又推不開,其實也捨不得推開。
卻也控制不住自己。
好煩。
「賀總怎麼這樣看著我?」易琛依然笑著,非常坦蕩道,「我時刻記得,池組長是賀總的老婆,我也想跟賀總交個朋友,怎麼可能欺負您的妻子。」
賀承蘊可不是那些傻的,能被易琛這表面的樣子騙到。
而且男人最了解男人。
再者,他跟賀元白是仇敵,自己這個做哥哥的,怎麼可能不站弟弟,站仇敵。
如果不是為了池書文的工作,看都懶得看他一眼。
「什麼流程?」賀承蘊收回視線,低頭溫柔的問池書文。
池書文壓低了一些聲音,「有規定,不僅不能知道我的動作流程,也不能跟著我去聽。」
這不是公開招商,而是易琛主動投資。
屬於是一對一了。
其他人想投資,也要單獨來說。
不想投資的,那就更不能在旁。
賀承蘊看她認真臉,忍不住捏了捏,「好,你不讓聽,我就不聽了。」
「你給我一個安全的位置,能看到你的,我保護你。」
池書文抽出自己的手,和他保持了一點點距離。
「別耽誤我的工作,你有事就忙,沒事就去找事做。」
賀承蘊:「我找的事,就是保護你。」
「……」
池書文不想跟他在這裡跟調情,想早點把工作做完。
日後也不想跟易琛再多接觸了。
甚至現在都不知道,所謂喜歡江瑛,砸大價錢投一個荒廢的開發區,是真是假。
「易總,這邊走。」
「好的。」
易琛跟著池書文離開的時候,路過賀承蘊,他別有深意看了一眼。
賀承蘊看著離去的兩人,垂在身側的手,緩緩握成拳。
但也沒有任何猶豫的跟了上去。
……
池書文拿著一個筆記本,走到那處開發區的時候。
她開始走流程。
「易總,您為什麼要投資這個開發區?」
易琛望著大片雜草,正值夏季,蜻蜓蝴蝶也不少。
他像是回想起什麼,慣有的笑容裡有很深的情意。
「她的夢想,雖然遲了些,但也要給她實現。」
「她不該是這樣的,她配的上所有最好的。」
「也必須,得償所願。」
池書文看不懂易琛這個人。
他若是對江瑛這麼深情,那麼愛她。
江瑛怎麼會看到他的時候,那麼冷。
除了對待賀元白偶爾有些冷,沒見過她對任何男人如此冷漠。
那些來往的客人,哪個不是被她的手段,哄的心甘情願掏錢。
她好像不會對任何人發脾氣似的。
都是高情商化解。
再者,這一路,易琛對她自己的表現也很奇怪。
不過這也不是自己能管的事情。
便繼續問,「您投資完這裡之後,準備做什麼?」
易琛笑容加深,「遊樂園。」
池書文寫字的時候,筆尖停頓了一會兒。
江瑛雖然是自己的朋友,但並未深入了解。
居然不知道她有這樣童真的夢想。
很反差的感覺。
「易總,我例行提醒,這個地方建遊樂園是不掙錢的,甚至維護一個遊樂園還要耗費大量的資金。」
易琛道:「沒關係,我有的是錢,可以幫她實現,並且維護她的夢想。」
池書文心道:
以蘇煙和江瑛的關係,如果江瑛真的想要一個遊樂園,蘇煙就可以做到。
邵聿廷也是富可敵國的。
退一萬步說,邵聿廷不出手,賀元白找賀家也是可以實現的。
賀承蘊有錢,她甚至也可以給江瑛來實現夢想。
這麼多人的力量,還比不過易琛嗎?
「池組長在想什麼?」
池書文不太能掩藏情緒,她會掛臉。
易琛這樣滿腹算計的人,看透她太容易了。
「沒什麼,隻是覺得您挺有錢的。」
易琛笑:「為了她,傾家蕩產也可以。」
「可是不行。」
池書文沒懂他在說什麼,卻也沒問。
正要繼續走流程,他自顧自的開口:「她不喜歡沒錢。」
「……」
池書文忍了忍。
如果江瑛喜歡他,跟他感情好,他做的這些就很令人感動。
但江瑛不喜歡,他做的這一切就挺噁心的。
她不予評判。
「如果您確定的話,就可以回去辦理手續了。」
易琛看了一圈說:「我覺得這裡的空氣很好,住一晚上再回去。」
那不關池書文的事情。
這裡靠海,常年颳風,夏日還有揚沙。
這也是為什麼一開始規劃的時候,是重工業。
哪來的空氣好。
「我等您回燕城。」
易琛明知故問:「池組長要回去?」
池書文不解,「怎麼了?」
易琛笑:「你的工作還沒有完成。」
池書文:「……完成了。」
「我還沒看完這個地方。」
「您住宿的地方不屬於這個開發區。」
易琛往前指了一下,「那裡的酒店怎麼不屬於這片區域?」
池書文看過去,還真看到遠處有個酒店。
可她拿到的資料上,卻沒有這個酒店。
跟憑空出現的一樣。
「池組長,麻煩了。」
「……」
池書文最終還是往那個酒店走了。
易琛看了眼遠處的賀承蘊。
賀承蘊不知道他們說了什麼,但看池書文的表情不是很好。
而易琛又故意來看他一眼。
他立刻追上去了。
在酒店門口拉住池書文。
然後他發現,這個酒店居然在營業。
他來的急,但調查的時候,這明明是個廢酒店。
況且這個酒店當初建立的時候,隻是為了等發展起來,給來往的老闆還有考察的領導,臨時住宿的。
但賀承蘊卻覺得,這個酒店建立就是有問題的,也不知道怎麼規劃的。
這裡是重工業區,即便是住一晚上,也是對身體有所傷害的。
那些老總領導怎麼會住在這裡。
做戲都難。
而現在這酒店營業,更是詭異。
「老婆,我訂好地方了。」
池書文知道他是故意這麼說的,但她不能走。
「你要不要住在這裡,體驗一下?」
「……」
賀承蘊不想留也得留了。
他抱住池書文,用鼻尖蹭著她的,故意啞著嗓音,「我害怕,你陪我。」
「……」
池書文知道這是最好的安排,也沒說什麼,點了點頭。
易琛看著他們演,隻是笑著,「這裡有情侶房,感覺會很適合你們。」
賀承蘊用力握了下池書文的手,給她信號。
然後看向易琛,微勾唇角,「易總不像是第一次來這裡的,連情侶房都知道。」
易琛:「我既然投資這裡,總要好好了解。」
他辦理入住,「到時候瑛瑛過來玩,也有個休息的地方。」
「不過我也沒想到這裡有個酒店,我原本是打算建一個,按照瑛瑛的喜好。」
賀承蘊不接這話,開了情侶房,就帶著池書文走了。
易琛也開了情侶房,就在他們隔壁。
賀承蘊進門把池書文抱住,貼著她耳朵說話。
池書文有點癢,躲了躲。
「他聽得見,隻能這樣說。」
她隻好不動了,聽他說話。
能抱到老婆,賀承蘊後槽牙咬了咬。
竟然還要謝謝易琛。
「易琛不是心皿來潮要投資這裡。」
恐怕為了江瑛早就有打算了。
池書文點頭,「那要不然你跟他爭一爭?」
賀承蘊沖著她耳邊笑了聲,發出的氣息,讓池書文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你別……」
「就這麼叫。」
「……」
賀承蘊抱緊她,「他絕對在旁邊聽著。」
池書文不理解,「他既然喜歡瑛姐,還關心我們什麼關係幹嘛?」
「應該是怕你暗箱操作吧。」
「什麼?」
賀承蘊給她轉過來,「我怎麼說也是你老公,你不給走個後門?」
池書文無語,提醒:「前夫。」
「那也是夫。」
「……」
賀承蘊拉著她在床邊坐下,「我要是投的話,怎麼跟他爭?你給我出個主意。」
池書文想把手抽出來,他不放,她也不動了。
「你們競拍,價高者得。」
「起拍價多少?」
池書文伸出一個手指。
賀承蘊為難,「我的錢都想給你留著的,是不夠了。」
「我問問廷哥,還有我爸媽吧,不行讓陳則也出點錢。」
池書文很久沒聽到陳則這個名字了。
之前還是從他發給她的那些消息裡知道的。
那也過去一段時間了,最近是沒聽說。
也沒見到許靜宜。
「你找陳則要的,該不會是你表妹的彩禮吧?」
賀承蘊摸她的頭,笑,「我老婆也太聰明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