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怔愣了片刻,隻覺得眼前的男人,可憐,又可恨。
我分不清,他的這些真情假意了。
也不想去分辨了,反正過不了多久,我們就是徹徹底底的沒有關係了。
我吸了吸鼻子,強行把傅祁川搖醒,「把葯吃了再睡。」
可能是知道是我,葯喂到嘴邊時,他也沒抗拒,反而很配合。
吃完葯,又乖順地睡了過去。
身上燙得可怕,不是一時半會能退燒的。
我找程叔要了燙傷葯,給傅祁川把手腕內側的傷上了葯,直到他開始退燒,才起身回了房間。
到底是平常身體底子好,又還年輕,第二天早上,程叔便來說完全退燒了。
隻是,下午又吩咐傭人送了幾條高定禮服裙進來。
「祁川說,讓你晚上和他去參加一個宴會。」
「宴會?」
我有些疑惑。
結婚這三年,因為是隱婚,除了傅家人的場合,他從沒帶我出席過別的,都是他獨自出席。
程叔點點頭,「是的,陸家老夫人的八十大壽。」
「……」
我好像一下讀懂了他的用意,在陸家人那裡留下一個,我是有夫之婦的形象。
讓我斷了進陸家的念想。
神經。
他還是生著病的時候正常一點。
我皺眉,「他人呢?」
「在書房……」
程叔話還沒說完,我就大步走遠,一把推開書房的門,「傅祁川,你有病吧,我說了,我和他沒有關係……」
說到一半,我就像被人掐住了喉嚨,憋得滿臉通紅。
他在開視頻會議!
我明明是占理的,可是這一下,在對上傅祁川那雙漆黑揶揄的眸子時,也啞了火。
太丟人了。
「嫂子是吧,嫂子好!」
電腦屏幕上,一個我沒見過的人,非常健談地和我打起招呼,「嫂子,你要給我哥整個綠帽嗎,那你一定是我覺得最牛叉的人。」
……
我本來還能立馬走掉,現在走也不是,隻能硬著頭皮,「沒,沒,你們繼續開會,繼續。」
「滾蛋。」
傅祁川嗓音淡淡,我以為是讓我滾,就見他直接掛斷了視頻,起身朝我走過來,開門見山:「這麼生氣,是去陸家晚宴的事?」
「我覺得你多此一舉。」
我擡頭看向他,「傅祁川,你別把我想的太不堪,談戀愛分手了都有空窗期,更何況是離婚。我不是你,你不用這麼處處提防。」
「阮南枝,」
他覷著我,似笑非笑,「你沒發現,自己也沒把我想得有多好?」
「除了這個,你帶我去參加晚宴的理由,還能有什麼?」我涼聲道。
他眸色深深,「讓你知道,為什麼一再讓你離陸時晏遠一點。」
「他再怎麼樣,也比你好。」
至少,陸時晏並沒有傷害過我,還一而再再而三地幫我。
誰知,這句話似一下觸碰到了他的逆鱗,他冷冷一笑,「還沒離婚,就替他說上話了?我告訴過你他不簡單,你離他遠一點,你一點都沒有聽進去?」
「那你呢?」
我也來了火氣,揚聲質問:「我告訴你的事,你信了嗎,又憑什麼這樣在我面前污衊陸時晏?我為什麼要離他遠一點,傅衿安都害死了我的孩子,我也沒見你離她遠一點!」
「我污衊他?」
他眼底燃起兩簇火苗,一臉慍怒!
看見他現在輕而易舉就動怒的樣子,我突然覺得身心舒暢,「不是嗎?傅祁川,你是告訴我的,凡事要講證據。」
話落,我舉步往房間走去。
身後,男人隱忍著怒火,惜字如金地吐出兩個字,「六點。」
「知道了!」
我頭也沒回。
之所以答應,不是因為他,而是想到陸時晏那天在祠堂被打的場景,我忽然希望,如果今晚許芷再給他什麼難堪,我想拉他一次。
換我,拉他一次。
畢竟,有傅家少夫人的名頭在,不用,白不用。
我回房間洗澡收拾一番後,又化了個精緻的妝容。
出席這樣的場合,大方得體就夠了,所以選禮服時,隻選了條刺繡小黑裙,長度及膝,露出一截筆直纖細的小腿。
六點,一分不多一分不少,我踩著小羊皮高跟鞋準時出現在樓下。
傅祁川聽見動靜,掀眸看過來,眸中劃過一抹驚艷,起身,「走吧。」
「嗯。」
司機早已將車開到門口,見我們出來,連忙下車打開車門。
我率先上車,挪到了最裡面,偏頭看著車窗外。
一路無言。
臨近陸家時,他突然遞出一個珠寶盒給我,「給你的。」
我接過來打開看了眼,是條綠寶石項鏈,一看就價值不菲,也比我脖子上這條,更搭今天的禮服。
我也沒矯情,摘下脖子上原本的項鏈,換上去。
但是在扣進去時,因為看不見,對了幾個回合,都沒對上。
忽而,一雙乾燥的大手,從我手中接過項鏈,在我脖頸後窸窸窣窣地動作著,激得我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我忍不住問:「還沒好嗎……」
「好了。」
我剛問完,傅祁川就鬆了手,那顆綠寶石就那麼墜在我的鎖骨處,輕輕晃了晃。
在他收回手的瞬間,我餘光掃到他手腕,不由側了側眸,就見他神情自若地將襯衣往下扯了扯,完好地遮住傷處。
我抿唇,「不疼嗎?」
傅祁川扯唇,有些漫不經心,「不算疼。」
說話間,車子已經徐徐停在陸家宅院外。
許芷親自在外迎客,陸時晏也站在另一側,身長玉立,許是室外溫度低,他也似籠罩了一身寒意。
在我下車時,我們的視線就剛好遠遠對上。
他身上寒意褪去,眸中浮現笑意,我也彎了彎唇,算是打過招呼。
這一幕,都落入傅祁川的眼裡,他似被氣笑了,舌尖抵了抵牙齒,遞出手肘,幽幽扔出兩個字:「挽著。」
我看著他,無動於衷,「不想,你獨立點吧。」
憑什麼他說隱婚就隱婚,他說公開就公開。
愛誰誰。
我舉步就走,腳還沒邁出去,另一輛車上就下來一個人,越過我,一把挽住他的手肘,「阿川,我就知道你在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