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白垂眸，像是陷入回憶，繼續道，「當日回家後，我其實有些生氣和屈辱，但是也還好，沒有很影響到我。

　　直到後來每次出門，都會有無數異樣的眼光和不堪的話語落在我身上，我有些承受不住。

　　我將自己關在屋內，很長時間沒有出去，後來莫名的，我就突然忘記了那日發生的事情。

　　再後來我就發現，我時常會對一些事情失去印象，就是旁人說我做的事，可我的記憶裡卻並沒有我做這件事的畫面。」

　　洛璃柳眉一挑，所以這就是那天在風雲拍賣行，他說自己是個不會修鍊的廢物的原因？

　　可是，又為什麼會發生這種情況呢？

　　洛璃沉吟片刻，道，「你當時將自己關在屋裡的時候，心裡在想什麼？」

　　司白舔了舔有些乾澀的唇瓣，有些難以啟齒，「我當時很不可置信，一直在想，如果你還是個不能修鍊的人就好了。」

　　司白捏了捏衣角，他當時心裡的陰暗念頭，他不敢說啊。

　　他當時幾乎將所有惡毒的咒罵都罵了出來，如果如實說出來，他會被洛璃旁邊那個男人，直接殺了吧！

　　不過就算他這樣說，洛璃也知道他是美化了自己說的話，不過洛璃也沒說什麼。

　　洛璃指節規律地輕敲桌面，陷入沉思，「所以，它應該是會抓住人性的陰暗面，以此侵入人體的嗎？」

　　她這樣一說，司白突然靈光一閃，那天的畫面突然清晰了起來。

　　他急聲道，「沒錯，我當時念頭特彆強烈，然後我就感覺眼前紅光一閃，就突然沒了意識，再然後我就突然忘記了，而且……」

　　司白猶猶豫豫的，想說又不想說。

　　洛璃皺了皺眉，「你想說什麼？」

　　司白咬咬牙，「而且，我好像被侵蝕後，修鍊速度加快了很多，不過半年我已經從九星靈士，晉陞到了九星大靈師。」

　　洛璃聞言雙眸一顫，司白的天賦並不算好，按原本的修鍊速度，如果沒有什麼特別的機遇，他成為九星大靈師至少還需要個兩年。

　　帝玄溟把玩著洛璃的手，漫不經心道，「這東西就是這樣，挖出你內心最深的惡念，最終令你為他所用，變成一個傀儡。

　　所謂的修鍊速度加快，也隻不過是它將你的潛力盡數挖了出來，讓你能夠在短時間內實力大增，畢竟自我意識全部消失後，你也就沒有了修鍊的能力了。」

　　說完這一大串話，帝玄溟執起洛璃的杯子抿了一口，擡眸道，「你難道沒有發現，你如今的靈脈，已經完全停滯，連吸收靈力都變得困難了嗎？」

　　洛璃一怔，扭頭看他一眼，疑惑道，「你知道的這麼清楚？」

　　帝玄溟親昵地捏了捏洛璃的臉頰，無聲啟唇，「真神……」

　　司白則是心神一震，立馬沉下神識，絕望的發現果然如他所說，他的靈脈已經幾乎沒有了吸收靈力的能力，他再用力運轉，也最多隻能吸收一絲微薄的靈力。

　　恢復意識之後，司白一直恍恍惚惚的，從未注意過身上的變化，他如今這個樣子，和廢物有什麼區別？！

　　洛璃有些疑惑地問道，「那這種情況會消失嗎？」

　　帝玄溟嗓音聽不出情緒，「不知道。」

　　司白徹底絕望了，不知道，那不就是有可能這輩子再也不能修鍊的意思嗎！

　　洛璃抽了抽唇角，一眼看出來帝玄溟說的並不是真話。

　　她湊近帝玄溟的耳邊，「你是不是嚇唬他呢？」

　　帝玄溟輕哼一聲，黑眸微眯，「嗯？不可以？」

　　司白受到侵蝕的時間短，所以還是會恢復回來的，隻不過至少需要個三四年，而且到時候的修鍊速度也肯定比不上受侵蝕之前。

　　算是後遺症吧。

　　洛璃輕笑一聲，捏了捏帝玄溟的大手，「可以可以。」

　　帝玄溟抿了抿薄唇，心情好了一些。

　　司白沉浸在悲傷的情緒裡，也沒注意到兩人的低語。

　　司念在一旁看著，也沒開口的打算，她這個兄長，是該好好磨磨性子了。

　　有這一遭也未必是壞事。

　　洛璃感覺自己了解的也差不多了，司白講述的也很籠統，還不如問一問帝玄溟。

　　他看起來知道的倒是很多。

　　雖然青楓爭取了五年時間，但五年後它又會捲土重來，她現在多了解一些不是壞事。

　　洛璃起身，「司念，我們先走了。」

　　司念連忙點了點頭，「好，我送你。」

　　洛璃擺了擺手，「不用了。」

　　洛璃著實對司白沒有什麼好印象，也沒打算理他，擡步就準備往外走。

　　司白臉色白了白，出聲叫住她，對著洛璃艱難道，「洛璃，當時的事，真的很抱歉。」

　　他當時的確鬼迷了心竅，竟然做出那般沒有教養的事。

　　洛璃沒有看他，直接轉身擡步走出院子，風中隻傳來了兩個字，「不必。」

　　司白緊握的拳頭鬆開，有些頹然地後退兩步，倒坐在凳子上。

　　司念看著這一幕，搖頭嘆了口氣，轉身離開了。

　　離開司白司念的住處後，洛璃沒急著回家，和帝玄溟在帝都內閑逛。

　　洛璃走著走著擡手給兩人上了一層護罩，防止旁人窺探，然後開口問道，「你知道那詭異的力量是什麼？」

　　帝玄溟握住洛璃的手，緩緩分開她的指尖，大手扣了進去，十指相扣。

　　他黑眸落在兩人的手上，低聲道，「嗯，阿璃，你想問什麼？隻要我知道的，我都會告訴你。」

　　洛璃任他作亂，想了想，道，「那你講講這黑眸和那個真神之間的關係吧。」

　　帝玄溟想了想，低緩開口：

　　「關於這種力量我了解的也不多，我隻知道這力量似乎是真神的本源之力。

　　而且這力量並非從諸神大陸而來，而是數萬年前諸神之戰之時，真神遺留在遠古遺迹裡的力量。

　　如今遠古遺迹很多都被發現，諸神之戰之時的力量因為沒有了封印的加持，這股力量就在緩慢溢出了。

　　按照原先的速度，不出兩年，天元大陸就會徹底淪陷。」

　　洛璃現在屬實是覺得『真神兩個字有點刺耳，他不應該叫『真神』，就他做的這些事，『偽神』這個詞才更適合他吧。

　　看洛璃沒有回話，帝玄溟繼續道，「奇怪的是，不久前，這股外洩的力量似乎徹底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