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9章 父子情
「見過父皇的世人太少,能與兒臣這般與父皇相處的更是屈指可數,又如何能真正了解父皇?」
楚玄遲這不是在恭維,而是真這麼覺得,隻是第一次說出口罷了,便連與墨昭華都沒說過。
文宗帝聞言,臉色微微一變,眼神也變得黯淡,「遲兒,你可知有人與你說過同樣的話。」
「是嗎?」楚玄遲笑了起來,語氣還有幾分俏皮,「那說明兒臣並非溜須拍馬,哄父皇開心。」
「你為何不問那人是誰?」文宗帝看著他,目光很悠遠,像是透過他在看另外一個人。
楚玄遲道:「父皇若是想說,自會告知兒臣,若不想說,兒臣問了反而讓父皇為難。」
「是你母妃……」文宗帝透過他所看到的人,正是昔日年輕貌美,且活潑俏皮的純嫻貴妃。
提到生母,楚玄遲的目光變得溫柔,「那兒臣與母妃倒是想法一緻,真不愧是親母子。」
文宗帝幽幽嘆氣,「你母妃若是還在世,看到我們父子相互信任,定然會既開心又很欣慰吧。」
楚玄遲話語堅定,「兒臣相信母妃在天有靈,同樣會開心又欣慰,也會祝願我們父慈子孝。」
「雲兒果然給朕生了個好兒子。」文宗帝忍不住感慨,「朕若非有嫡子,遲兒便是儲君的不二人選。」
純嫻貴妃的閨名為楊素雲,他私底下便親昵的喚她雲兒,而她大多數時候則喊他一聲三郎。
「不。」楚玄遲朝奏章努努嘴,「父皇應該說,幸好兒臣不是嫡子,否則便要如父皇這般辛苦。」
「遲兒隻看到了朕的辛苦麼?」文宗帝笑問,「作為九五之尊,其實還是有其他不少的好處。」
楚玄遲搖了搖頭,「每個人的期待不同,因此對父皇來說的好處,卻未必是兒臣所想要的。」
「權力與地位,遲兒都不想要麼?」文宗帝所擁有的乃是皇權,並且他從未想過要放棄。
楚玄遲如實道:「兒臣當然想要,因為要保護在意的人,但目前所擁有的已足夠,無需再多。」
言下之意,他需要權力,但現在的夠用,讓文宗帝無需擔心他還會有其他野心,覬覦帝位。
「朕明白。」文宗帝欣慰的笑了起來,「想必太子應該也是因此,才對遲兒這般放心吧?」
他對楚玄遲放心,是因其多次表了忠心,但楚玄辰那邊他卻不放心,怕楚玄辰是在利用楚玄遲。
現在借楚玄遲的勢力穩住儲君之位,以後不需要其助力,便找個借口將其誅殺,以免其奪位。
「大概是吧。」楚玄遲笑道,「兒臣希望自己在意的人,都能明白兒臣心中所想,與真正的需求。」
他的需求隻是保護家人的能力,而非皇權,隻要能讓他護好家人,那權利的大小他又何須在意?
「權勢迷人眼,遲兒能不被其所迷惑,實屬難得。」文宗帝今日算是真正看清楚了這個兒子。
「因為世間還有比權勢更為迷人的東西。」楚玄遲之前去探監楚玄懷,也曾說過同樣的話。
「不知對遲兒來說,那是什麼?」文宗帝猜其中應該有墨昭華,賜婚是他做的最正確的一件事。
「感情,親情,愛情,友情,兒臣都想要。」楚玄遲哈斯有些貪婪,「而權勢地位並換不了真心。」
「真心啊……」文宗帝又想起了那個明媚動人,笑靨如花的女子,「朕也曾擁有過,可惜……」
「父皇恕罪,兒臣並非有意提及父皇的傷心往事。」楚玄遲不確定他說的是誰,隻管道歉。
文宗帝收斂心神,「無礙,遲兒若無其他事,便先去偏殿歇息,待朕忙完了,陪朕一起用午膳。」
「是,父皇,兒臣先告退。」楚玄遲行禮,李圖全便喊了名太監進來,推著他離開了勤政殿。
文宗帝看著他的背影,心中期待起了將來他自己走出勤政殿的樣子,想必定是瀟灑又自信。
李圖全悄悄看了眼他,見他那表情便明白,楚玄遲這是徹底取得了他的信任,以後會更得聖寵。
***
在文宗帝的吩咐下,楚玄遲的計劃很快便得到了施行。
於是短短幾天裡的時間,整個盛京城的風向大變,南昭人被推上風口浪尖。
得知是南昭人為了對付楚玄遲,使了一招離間計,臣民都義憤填膺,口誅筆伐。
現在除非不出門,但凡是出了個門,便能聽到黎民百姓對南昭人不堪入耳的謾罵聲。
這輿論的改變,讓蕭衍大動肝火,「東陵人怎如此無恥,竟又將屎盆子扣到我們頭上。」
李泰和也怒不可遏,「可不是,這都多少次了,不管查到誰身上,最後都推到我們身上來。」
他是記不得這已經是第幾次了,隻知道有了第一次之後,便一次又一次的成為替罪羔羊。
桑淮眸色陰沉,「他們無非是想激起民憤罷了,文宗帝與楚賊也是精明,這等計謀都沒上當。」
李泰和很疑惑,「楚賊莫不是捏住了文宗帝的什麼把柄,要不文宗帝怎能這般和諧的與他相處?」
他們李家在南昭也是勛貴,能時常出入皇宮,可沒見過有哪個皇家人,真能相處的如此和諧。
蕭衍搖了搖頭,「不對,若真有把柄,文宗帝隻會除之而後快,如今看來,他們父子應有真感情。」
「帝王家還能有真感情?」桑淮也不信,「當初還說文宗帝真愛容汐,最終不還是看著她死在眼前?」
他來南昭之前,便收集了東陵皇室相關的信息,其中有一條提到過,文宗帝唯一愛的人是容汐。
「這確實是也讓人想不通。」蕭衍打住話題,「罷了,左右是不重要的事,當務之急是除掉楚賊。」
李泰和握緊了拳頭,「計劃既已落空,那也隻能儘快再刺殺一次,決不能拖到他重新站起來。」
「那便好好謀劃,切莫再失敗。」蕭衍何嘗又不想,隻是他的計劃一再失敗,他也沒辦法。
這一點他跟楚玄寒倒是如出一轍,都是費盡心思籌謀,結果每次都是白費工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