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8章 爭論
是夜,禦王府。
楚玄遲披著滿身星光應酬回來。
他身上帶著些許的酒味,「昭昭,有大喜。」
墨昭華吩咐琥珀去準備浴湯,自己則留下為他褪去蟒袍。
她一邊為他寬衣解帶,一邊笑著打趣,「慕遲要納側妃還是庶妃?」
「昭昭又逗我。」楚玄遲抓住她的手,自己寬衣,「我可是在說正事。」
「好,不逗你了。」墨昭華收斂起來,「可我們近來並無計劃,何來喜事?」
「是小舅父的大喜。」楚玄遲道,「他已將西炎趕出了西陲,傍晚剛傳來捷報。」
「捷報定然是傳給陛下,時間既是在傍晚,慕遲怎會知?難不成陛下剛召見了慕遲?」
墨昭華隻知他晚上有應酬,不會回府用晚膳,但並不知他要見的是誰,還以為是一些同僚。
「不是父皇,而是太子皇兄讓人傳來的消息,有太子皇兄在,宮裡的消息我自是要靈通的多。」
楚玄遲今夜確實是因公務應酬,期間收到楚玄辰的消息,恨不得馬上便回府來,將好消息告訴她。
自從與楚玄辰交好後,他們之間雖不至於完全信息共享,但宮裡的消息他得到的更多且更容易。
墨昭華輕笑,「原是太子殿下,妾身還以為慕遲已將眼線安排到了陛下跟前,消息才能如此靈通。」
楚玄遲搖頭,「昭昭你可相信我,但不可太過盲目,放眼整個東陵,誰能在父皇跟前安排眼線?」
能出現在文宗帝跟前的人,都是絕對的心腹,想要將他們策反可不容易,安排自己人則更難。
「是啊,都知道陛下不僅生性多疑,且禦下極嚴,李公公又手段淩厲殘忍,絕無人敢背叛。」
墨昭華前世在東宮也住了幾年,見文宗帝的機會比較多,但每次見到的宮人都是熟面孔。
楚玄寒還多次為不能在文宗帝跟前安排眼線,好及時掌握他的舉動,而大罵下屬無能。
「小舅父立下這等功勞,將來凱旋歸來定是要大封,輔國公府的實力又要更上一層。」
楚玄遲也曾立下了赫赫戰功,容瀟已然取代他,成為了東陵新一代的戰神,有資格封爵。
墨昭華喜憂參半,「但危機也同樣多了幾分,正所謂功高震主,慕遲不就是個現成的例子?」
「這確實是個問題,不過都是後話。」楚玄遲安慰,「我們先看看父皇的態度,再做打算吧。」
***
昨日是大朝,今日本無需早朝。
因著西陲有捷報傳來,文宗帝昨日便下令要上小朝。
隻因那士兵在宮門口說過,很多人都知西陲來了捷報,但卻不知具體情況。
今日早朝之上,文宗帝當眾宣布喜訊——西炎徹底被趕出了東陵,主動提出休戰。
此言一出,朝堂之上便熱鬧了起來,起初是高興,畢竟邊境之戰已打了好幾朝。
今日隻是小朝,殿中都是四品以上的官員,他們開心過後大多有了更深層次的思考。
「西炎也並非真心休戰,而是緩兵之計,戰火這般頻繁會勞民傷財,他們要休養生息。」
林天佐率先發表了自己的意見,他的黨羽們立時便接收到了訊息,知道接下來該如何配合他。
長孫睿跟著表態,「其實連年的征戰,我們東陵同樣是損兵折將,國庫虛耗,也需要休養生息。」
新任吏部左侍郎道:「話雖如此,但我們東陵土地富饒,國庫充盈,又有良將精兵,應該乘勝追擊。」
自從馬棱被定罪後,吏部便舉薦了幾個候選官員,但三品以上官員的任用,唯有文宗帝有權決斷。
因著林天佐的大力舉薦,文宗帝最終選了他,這也是他上趕著接話的原因,要向林天佐表忠心。
戶部尚書搖頭,「大人此言差矣,這些年又是打造兵器,又是輸送糧草,國庫並沒那麼充盈。」
他是在墨韞辭官丁憂後才升任的尚書,如今已有些日子,戶部掌管著財政,國庫情況他自是很清楚。
一名武將不悅的開口,「大人這話是什麼意思,難不成想給他們喘息的機會,還讓他們捲土重來?」
另一名武將附和,「沒錯,西炎人貪得無厭,在西陲大肆掠奪嘗到了甜頭,又豈會輕易放棄這塊肥肉?」
這兩人倒不是林天佐的黨羽,而是武將性格一般都比文臣要更激進些,他們便與林天的佐意見一緻。
有個文臣開口,「可這些年天災不斷,不是蝗災,便是水患,要不就是大旱,百姓早已苦不堪言。」
這幾年東陵確實遭了不少天災,導緻賦稅都收不上來,再加上還要抓壯丁充軍,百姓生活更難。
又有人道:「但作戰講究一鼓作氣,難得有個乘勝追擊的好機會,錯過這一次,下次便不知在何時。」
邊境之戰雖打了好幾朝,但起初是小打小鬧,鄰國隻在偶爾侵犯邊境,像是試探,後才步步緊逼。
而敢步步緊逼的原因,便是在多年的試探後發現,東陵的兵力並沒太強盛,他們自然趁虛而入。
再加上東陵除了靠海的東邊沒國家,海上又不適合作戰,另外三面都有鄰國在不斷的侵襲著。
因此兵力越來越弱,以至於要派公主和親來平息戰火,但這並非長久之計,總該給鄰國一個教訓。
重臣各執一詞,在朝堂之上爭論的不可開交,漸漸便分成了三派。
一派主戰,稱之為激進派,堅持不能休戰,要乘勝追擊,打的西炎落花流水。
一派則主和,稱為保守派,他們覺得能奪回城池便足夠,並無繼續打下去的能力。
還有一派是對雙方都不贊同,保持中立,但這一部分人也是各懷心思,想法並不一樣。
比如有些是在靜觀其變,看哪一派佔上風,屆時他們再見風使舵,附議有優勢的那一方。
有些則是既有心想休戰,又不想這麼容易休戰,那太對不起西陲將士們的浴皿奮戰。
楚玄遲便是這種心思,而且他在等待時機,準備等那兩派爭論的差不多了再表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