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艾東,孫瑩瑩想,自己帶給他的傷痛可能這輩子都無法撫平了。
活着真的好累,孫瑩瑩覺得自己真的撐不下去了・對不起,對不起・
她從地上爬起來,冷靜地為母親結清了所有的醫藥費,拖着疲憊的身體,走出了醫院。
母親離開了,艾東也離開了,這一刻,孫瑩瑩緊繃了許久的神經徹底松弛了下來,媽媽,你别着急,女兒很快就來陪你・
仿佛夢遊一般,孫瑩瑩慢慢踱着步子,走過了喧嚣的大街,走回了學校。趁着沒人注意的時候,她爬上了教學樓的露台。微風拂面,尚未到中午,陽光也不很刺眼,一切都是那麼惬意。她俯瞰着整個校園:小花園裡,碧綠的湖泊,像一塊翡翠一樣靜靜地躺在那裡,湖邊,還有好多學生在背書呢,他們都有燦爛的明天,而自己,短短的20歲人生過得那麼灰暗;運動場上,體育隊的運動員還在揮汗如雨地訓練,這讓她想起艾東,那個家夥雖然學習成績很好,但體育卻爛的一塌糊塗,好幾次都打電話過來跟自己抱怨,3000米的體能測試怎麼都不達标;女生宿舍的陽台上,挂滿了五顔六色的衣服,女孩子們總是愛漂亮的,樓前還有好多男生在等他們的女朋友下來,有愛情,真好・孫瑩瑩不忍再看,她怕自己會留戀這一切,以前為了錢疲于奔命,入眼的美景都是灰暗的,現在,她心無牽挂,終于能平和地欣賞這一切了,可惜,這是她最後一次欣賞了。
許久之後,孫瑩瑩歎了口氣,輕輕攀過護欄,時間已到正午,太陽曬得她不由得眯起眼睛,真是一個陽光燦爛的好天氣啊,她脫掉鞋子,解下項鍊,扔掉包包,聽說這樣黃泉路會走得輕松一點。丢到所有的負累的孫瑩瑩,閉上眼睛,像一片葉子一樣,從八層樓高的露台上飄了下來,再見了,這個醜陋的世界,再見了,親愛的艾東,再見了,妙言,我要休息,好好休息一下・
金妙言在講台上的教授講得眉飛色舞的時候闖進了教室,然後在衆人憤怒的眼光中如過街老鼠般灰溜溜地走到一個空座位坐下,她剛想擺出一副要回頭是岸認真聽講的造型,下課鈴聲就沒心沒肺地響了起來,這讓她尴尬不已。
清和溜到她旁邊的座位坐下,用胳膊肘碰碰她:“清醒了,女酒鬼?”妙言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昨晚的宿醉讓她的腦袋現在還是昏昏沉沉的。
“真是看不出來,某豪門千金平日竟是這種做派,又愛撒謊騙人,又愛咬人,睡覺磨牙打呼噜,平日不溫柔不可愛就罷了,還說話粗聲粗氣毫無教養,一喝醉酒又哭又鬧,滿嘴胡言亂語。這種事情如果不是親眼所見,要相信真的還蠻難的,你說對吧,妙言同學?”
妙言大吼一聲:“我哪有!”惹得那些還沒來得及走出教室的同學紛紛側目。
“哎呀,人的本性還真是很難掩蓋,輕而易舉就暴露了。”清和活着最大的樂趣就是惹妙言生氣,看她被氣得直翻白眼,心裡别提多爽了。他一臉欠揍地探過頭來:“怎麼說你也得謝謝我吧?我昨天為你受的驚吓可不少,先是闖進女廁所,差點被人當成流氓抓起來,又送你回家,你那個氣場強的老爸,把我的心髒都吓停跳了,你這家夥藏得夠深的。是不是該好好補償我一下?”
妙言臉上紅一陣,白一陣,慚愧得不得了,最後隻能大方地拍拍兇脯:“知道啦,讨厭鬼。想吃什麼?我請客。”。
“好!夠爽快!”清和一拍桌子站了起來,随即聲音降低了八度:“我想吃你煮的拉面,快點,煮給我吃・
妙言噗嗤一聲樂了:“這家夥,還真好滿足!”
消息靈通的田曉甜第一時間發短訊給金妙言,告訴了她孫瑩瑩的死訊,清和看見剛和自己談笑風生的妙言一下子驚愕得從座位上站了起來,便預感到有事發生,不由得好奇地問:“出什麼事了?”
“清和,孫瑩瑩跳樓自殺了!”說完,妙言忍着奔湧而出的眼淚沖出階梯教室。
教學樓前,一大灘皿迹早已幹涸,孫瑩瑩的屍體蓋着白布單孤零零地躺在一邊,現場圍起了警戒線,警察和法醫在勘測死亡原因,妙言無法靠近。
有目擊者跟警察反映,孫瑩瑩從樓上的露台一躍而下,摔到水泥地上當場就死了。
一個女學生自殺身亡,這個消息如同一枚重磅炸彈,讓平靜的校園一下子炸開了鍋,圍觀的人紛紛猜測女生死亡的原因。而金妙言,不顧周圍同學們的議論,蹲坐在地上失聲痛哭,她不明白,才一天不見,孫瑩瑩怎麼就會從一個活生生的人變成了一具冷冰冰的屍體。
“你認識死者?”一位警員看到人群中痛哭的金妙言,過來調查。她擡起頭,淚眼朦胧,哽咽得根本說不出話來。
“我認識你,金妙言對吧?”年輕警員記性真好,他就是當初幫妙言證明清白的米麒麟警官。
妙言點點頭,用了好長時間才平複情緒。這時,幾位法醫把孫瑩瑩的屍體擡走了。
“我是孫瑩瑩的好朋友,能不能請問你,她真的是自殺死的嗎?為什麼啊?”妙言有疑惑,孫瑩瑩好端端地怎麼舍得死,她還有重病的媽媽需要照顧。
“這些現在還不能說,我們有紀律,等完整的死亡證明出來也許我會告訴你,别太傷心了,節哀順變。”
米麒麟安慰了她幾句便回去了,留妙言站在原地傻傻地盯着那灘皿迹發呆・
沒幾日,為了不讓學生沉浸在人心惶惶的氛圍中,學校一改往日“保密局”的作風,開了全校大會,通報了孫瑩瑩的死因,妙言也從中知曉了孫瑩瑩自殺的原因,這讓她好長一段時間都打不起請精神來,她感歎生命的脆弱和沉重,惋惜孫瑩瑩年輕的生命就這樣早早隕落。
先是男朋友劈腿,又是好朋友離她而去,換做是誰,心情也不會好。
之後,學校有陸陸續續開了幾堂關于大學生心理健康的講座,随着期末考的臨近,大家把所有的精力都用在了複習功課上孫瑩瑩的死,漸漸不再有人提及。
金泰安的生日馬上就要到了,妙言整天琢磨該給老爸送點什麼生日禮物好,最近總忙着考試的事,很少回家看他,自己應該借老爸生日的機會好好讓他開心開心。
清和見妙言整天為禮物的事情煩惱,就替她出主意:“你老爸什麼好東西沒見過,你要是送手表啦、字畫啦,他肯定不稀罕。”
妙言歪着頭,示意自己在認真聽他說話。
“你的禮物必須能體現出做女兒的孝心才行。”清和故弄玄虛。
“拜托你趕緊說吧,我等得快着急死了。”妙言很是不滿。
“好啦好啦,”清和不再拐彎抹角:“你跟我學做蛋糕好了,如果在你爸爸生日那天,你能親手為他做一個生日蛋糕,他肯定很感動。”清和拍着兇脯打包票。
“這主意太絕了!”妙言眼前一亮,随即又黯淡下來,用懷疑的目光審視着他:“不過跟你學,你會做蛋糕嗎?”
清和一聽妙言這麼說有些不樂意了:“把‘嗎’字去掉,不打聽一下哥哥我是誰,taste・dream西點屋的大阿哥是也!”
taste・dream的蛋糕妙言吃過一次,口味超贊的,這也是清和第一次說起他家的産業,沒想到他家在全國有幾十家taste・dream蛋糕連鎖店。
“那就拜托拜托啦!”金妙言的一顆心總算放回了肚子裡,她對左清和感激不盡。
金泰安的生日終于到了。為了招待一些B市的生意夥伴,他特地在家裡開了party,很熱鬧。妙言向學校輔導員請了假,早早地回到家,和傭人們一起為爸爸的生日派對忙碌。和左清和學了幾天,她也掌握了一點做蛋糕的方法,今天一定要在老爸面前露一手。為了表示對清和這個師傅的感謝,她還特意邀請他做自己今晚的舞伴。
七點鐘左右,客人們陸陸續續地來了,都是爸爸生意上的朋友,他們穿着漂亮的晚禮服,互相寒暄、打招呼,虛僞的互相客套、吹捧着,女人們在攀比她們從拍賣會上競拍到的首飾,男人們則互相詢問生意的境況,誰的公司上了市,誰把市場擴展到了歐洲。
巴莫和藍姗也夾雜在這群人當中。藍姗的父親藍東陽的公司最近出了一些問題,因為市裡新開了幾家廣告公司,不僅出價比自己的低,還有好多重量級的簽約模特,如此殘酷的商業競争,讓他的公司效益一降再降,資金缺了一大塊,如果不及時解決資金問題,公司就有可能不保。因此藍東陽走動得特别勤,當他聽說金董的女兒和巴莫同在一所學校,就讓女兒把他也帶了來,想借機會和金董的女兒套套近乎。
妙言穿着潔白的廚師服,認真地制作着生日蛋糕,一個個漂亮的花邊在她巧手移動下紛紛綻放,她的嘴角洋溢着幸福的微笑・蛋糕做好後,妙言走出了廚房,她得在宴會正式開始前打扮妥當,正準備回房間,她遇到了挽着巴莫胳膊的藍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