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裕不是聖母,隻是覺得别的高中生是真的寒窗苦讀努力出來的,若是被他輕輕松松的摘取了狀元的名頭,豈不是有以大欺小的嫌疑。
正直的教授想了一下,高考的時候就是算着分的在考,隻要能考上看重的坤市民主大學就行了。
結果言裕沒考慮到的是,江澤市本身整體的教育水平就不算太好,坤市民主大學是南方大學裡能跟京市慶華百大比肩的大學,因此言裕開端劃線就拉得比較高。
話說十一中也是昨晚才拿到成績的,因為是江澤市裡比較村的高中,所以拿資料之類的也都是排在後面。
帶着老婆孩子去外地旅遊的校長吃晚飯的時候才接到了老同學的電話,這才知道他學校出了今年的江澤市理科狀元。
“怎麼?你居然還不知道?”
校長顧不上老同學詫異的反問,連忙客套幾句挂斷電話就給周任軍打了電話,之後又給其他副校長教導處主任之類的打了電話,讓人趕緊準備橫幅,好好宣傳宣傳。
校長自己安排好一切,顧不上其他,開着車就往江澤市趕,好在他旅遊的地方也就是隔壁市,早上的時候知道橫幅這些都連夜弄好了,自己這才去江澤市教育局把象征榮譽的獎學金給領了,轉身開車回白鶴鎮。
雖然折騰了一晚上沒睡,可校長胖乎乎的臉上是揚眉吐氣的得意。
今年評級,怎麼着他們學校也能提高了吧。
言裕原本就是準備來看個成績就回去,結果被學校的老師領導拉着拍照領獎,校長還不知道怎麼搞來了一個江澤市日報的記者來鎮上,搞得場面大得言裕都覺得尴尬。
方菜花一上午跟着笑得臉都要疼了,等到記者問她怎麼養出理科狀元兒子的時候,方菜花就叭叭叭的從兒子小時候吃奶那勁兒說起,總之一句話,她兒子優秀是天生的。
中午校長還特意在鎮上最豪華的酒樓開了一桌,言裕倒是不慌不忙的,好歹前世也是應付過省理科狀元場面的人,這樣的場面也就小打小鬧。
等下午好不容易忙完,校長還樂呵呵的非要送言裕跟方菜花,言裕說馬路通不了家裡,校長還是堅持把兩人送到了岔路口。
言家的裕娃子高考考了個什麼市狀元,這事兒在上午學校打電話到村長家的時候大家就都知道了,因為村長高興得開了喇叭通知了三遍。
晚上吃晚飯的時候村長跑到言裕家裡蹭了一頓飯,然後透露出準備在村裡給言裕集資作為獎勵的事。
不過被言裕給推拒了,言四海跟方菜花也堅決不同意,村長有些遺憾,不過言裕送他離開的時候說了以後出息了也回顧念相親,村長這才重新高興起來。
“媽,你們為什麼不要村長集資?”
言容有些疑惑,畢竟今天方菜花回家就在念叨阿弟的學費生活費麼,村長送錢來了為什麼還要推拒。
言華也瞪着眼在一邊看,雖然不知道集資多少錢,可肯定是好多錢。
哪怕這錢不是她的,可眼睜睜的就這麼飛了,言華還是偷偷的心疼。
方菜花收拾着碗筷翻了個白眼,得瑟的歪着嘴笑,“這拿了村民的錢,以後裕娃子出息了不得被這些人理所當然的找上門幫這個幫那個的?裕娃子出息那也是咱們家的出息,可不能白白讓别人占了便宜。”
言四海沒說話,不過隐約也是這麼個意思。
就是他們自己都舍不得拖兒子後腿呢,怎麼可能因為一點錢就讓一村的人去拖在兒子身上。
言容恍然大悟,也跟着贊同的點頭。
高考成績出來,方菜花跟言四海都跟吃了定心丸一般,哪怕大學錄取通知書暫時還沒收到,可他們堅信一定已經在路上了,畢竟他們家裕娃子可是市狀元呢。
錄取通知書沒收到,反而是另外投稿的月刊回信在一個星期後被每趟趕集都要去郵局看挂号信的方菜花帶了回來。
随信而來的還有一百塊錢,回信就比較刻闆化了。
看見統一打印的回信,言裕這才明白之前的認識是個誤會,原來打印回信并不是現在還沒流行,而是那個叫許有為的編輯對他特殊對待。
回信無非就是歡迎廣大月刊讀者繼續投稿之類的,也沒留哪個編輯的名字,來信地址那裡直接填寫的就是XX月刊編輯部。
雖然這個月刊收獲的錢比天空月刊那邊多了兩倍,可言裕還是決定不再投稿,專心給天空月刊許有為編輯寫稿。
能夠搭上一個專有編輯,比多掙一篇稿子的錢更重要。
方菜花跟言四海都不過問這些,反正在他們看來自己兒子這是出息了,靠着寫東西就一下子掙了一百五十塊錢回來不說,高考考個試都從學校領了五百塊的獎學金,可比好些個種地的人厲害哩。
方菜花讓言裕把錢好好收起來,自己掏了錢高高興興的去街上打了好幾斤的排骨回來紅燒着,把言華吃得滿足不已。
言華他們也到了快放假的時候了,今年小學初中高中放假時間統一定在七月十二号。
言華摸着肚子跟在言裕屁股後面小嘴叭叭的說着話,主要是說她在學校有認真聽課,某某老師又誇獎了她,然後又說了她對即将到來的暑假的掙錢計劃。
對于暑假掙錢這個事,言華十分期待,不過到底因為有言裕壓着,言華也不敢忽略了學習。
更何況期末考試即将來臨,除了每天的一毛錢收入,期末考試考好了可是能從言裕這裡領到一塊錢呢。
心裡默默數着偷偷攢起來的錢,哪怕是被方菜花指使着做這做那,言華也能樂呵呵的做完,當然,做完了以後自然是要去大哥面前表一番功勞的,讓大哥好心甘情願的繼續給她錢。
“哎哥你不知道,今天俞梅的媽媽到學校來找賈老師了,來的時候一臉兇神惡煞的,不過我們偷偷看她從賈老師家裡出來的時候又跟偷腥成功的貓一樣笑嘻嘻的。”
穿着言四海舊衣裳正在修理鋤頭的言裕動作一頓,而後笑着瞥了言華一眼,“喲,你還知道偷腥成功的貓是什麼樣子了?”
言華不服氣,嘟了嘟嘴雙手叉腰,“大哥!我這麼聰明,怎麼可能連這個都不知道!那就算不知道,我想一想自己偷吃排骨成功的樣子也能明白嘛!”
這将近一個來月言華都沒出去玩泥巴四處瘋玩,加上夥食上也因為言裕在家而開得好了不少,原本的黑瘦猴子似的言華已經長了點肉,皮膚也沒那麼黑,好歹是農村孩子的正常麥黃色了。
當初被方菜花胡亂簡短的頭發也長到了肩膀,被言裕用發圈給試着綁了兩個小揪揪。
現在的言華站出去,好歹不會被人一眼就誤認為小男孩了,眉眼也顯露了出來。
言裕歎了口氣,扭頭給鋤頭下面墊好了一片木頭,捏着鋤頭把手使勁的往下砰砰的杵,将木片卡進去,鋤頭這就卡緊了不會掉了。
“你們班還有女同學去賈老師家裡玩嗎?”
言華搖頭說沒有,“都要期末考試了,賈老師讓大家自己認真複習,隻有俞梅跟付春兩個人經常私底下去賈老師家裡問他問題。”
賈老師教的是言華他們班數學。
聽言華這麼說,言裕想起了上次俞梅離開前說的盡量讓其他女同學不去賈老師家裡的話,心裡不由一歎。
一星期後言華考完了試,再過三天去學校領了成績單,言華喘着氣風一樣的跑回家,告訴了言裕一個意外的消息。
“賈老師被警察抓走了!原來俞梅那個私奔的姑姑不是私奔,是從坤市打工掙錢回來了!”
報警的人也是俞梅的那個姑姑。
“大家都說賈老師欺負女同學,俞梅就是被賈老師那個了,所以警察才抓了賈老師!”
雖然不明白所謂的“那個”是什麼意思,可言華也懵懵懂懂的隐約有種忌諱感,看其他人提起那個事的表情就知道肯定不是什麼好的。
雖然以前言華都很嫉妒俞梅,可今天看見那麼多人嘀嘀咕咕的說着俞梅怎麼樣,言華還是覺得俞梅挺可憐的。
“俞梅呢?她今天來學校了嗎?”
“沒有,今天隻有俞梅姑姑帶着警察來的學校,聽說俞梅姑姑已經在校長那裡開了轉學證明,要把俞梅帶去坤市讀書,不回來了。”
剛可憐了一會兒俞梅的言華又開始羨慕起來,坤市啊,聽說那邊靠着大海,有好多的烏龜車還有二十多層高的大樓房。
言華決定好好掙錢,等以後大哥去了坤市上大學,她就可以自己坐車去找大哥玩了。
言裕不知道俞梅這件事到底是她自己想報警還是她姑姑堅持報警的,畢竟并不知道對方性格怎樣,不過比起默默離開放任賈老師這等罪人繼續留在學校裡禍害其他女孩子,直接報警處理顯然更好。
然而這一切都建立在俞梅的名聲完全被毀的基礎上,哪怕以後俞梅長大了回來,也會被人指指點點的在背後說:看,那個姑娘小時候就被自己老師睡了。
賈老師的事以賈老師被警察逮捕定罪判刑結束,學校也及時開除了他,很快上面就派了新的老師來,鑒于賈老師的前車之鑒,這次派遣下來的是個中年女教師。
鄉村裡這種事情,說它沒什麼影響也可,說它影響很大也行。
家長們不過是感慨一聲那老師人面獸心,然後連慶幸一下自己家女兒沒遭殃的心情都沒有,就繼續每天忙忙碌碌圍着田地打轉去了。
可茶餘飯後,這件事卻讓愛碎嘴的婦女們口口相傳談論了數年之久。
值得一提的是,那個叫付春的女孩兒也被人說是叫那個賈老師糟蹋了,因為有同學說曾經看見付春褲子上沾了皿抱着一堆零食臉上帶着眼淚的笑着從賈老師家裡出來。
付春的母親是個潑辣的,到學校找老師鬧了一場,付春這事兒大家就再不敢明目張膽的說了,付春也不在意沒人跟她玩,成天往鎮上跑,說是認了幾個幹哥哥帶她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