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剛到研究室,外面就有人喊我的名字。我擡眼一看,是平時經常找林嚴那個同學,擡眸:“林嚴,外面有……”話沒說完,那人又喊了聲我的名字,讓我出去。
我微愣,餘光忽的瞥見他身後西裝一角,心裡不可言喻的冒出來絲喜悅,我站起身快步走出去,“你怎麼……”話音猛地一頓,我看清面前人那張臉,表情瞬間淡了下來,我移開眼,輕踢了一下門框,“你來做什麼?”
蘇澈看起來似乎情緒不怎麼高,微微蹙眉看我:“你在幫顧行止搶威廉手上的生意?”
我一愣,擡眸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半晌嘴角溢出一絲輕笑:“你什麼意思?”
蘇澈答非所問,沒有皺的更緊了些,強調:“我們公司和雷薩集團馬上就要簽.約了,隻差最後一道手續。”
“哦,是嗎?”我腳下微動,背後輕倚着門框,冷眼看他。他說要幫忙的時候,我二話不說就上了,現在生意要跟着走,反倒要把這個事情扣在我頭上?呵!算盤倒是打得精!
蘇澈凝神,垂在一側的手慢慢收緊:“威廉今天早上給我打電話說要撤資!”
我不耐煩聽他說這些瑣碎,擰眉:“這和我有什麼幹系?合同沒簽成,是你們公司的能力不夠,你自己再去争取就行了,現在跑到這裡來質問我是什麼意思?”
“昨天威廉去顧行止的别墅了。”
蘇澈繞來繞去還是這麼幾句,我被他氣笑,雙手抱臂:“這麼多年,你倒是一點沒變。”不論出了什麼事,總喜歡在别人身上找原因,不過以前被愛情這兩個字蒙住了雙眼,我滿心滿眼的隻有他的好,現在隻覺得可笑的狠,不知道什麼時候他能看見自身的不足。
蘇澈眼眸沉沉,眼裡的不悅少了幾分,夾雜着幾分我看不懂的神色:“你變了不少。”
我攤手,估計在他看來,這些年我變得最多的,就是對他的态度了吧。淡笑兩聲,我挪開視線:“能不變嗎?把你丢到監獄三五年,你也會知道什麼叫做無能為力和無可奈何。”
蘇澈沉默半晌,我本以為他還是質問我,不想他卻轉身離開了。我一愣,叫住他:“你不怪我了?”
蘇澈停下腳步,微微偏過頭:“你說得對,是我做得不夠好,有什麼資格來怪你。”
我被他這句話說得一愣一愣的,蘇澈什麼時候這麼明白事理了?回過神來,人都已經沒影了。
晚上下班,我開車去顧行止公司。今天蘇澈這件事,如果威廉改變自己的合作意向是因為我,那我也沒什麼好說的,于情于理,我都應該幫顧行止這一頭。不過有些事,到底還是弄清楚比較好。
走到電梯口,我摁下樓層,凝神想着之前的事,眉頭微皺。思索片刻又轉身,昨天已經把話說得夠明了了,我如果再去問顧行止,難免就顯得有些斤斤計較。不論是站在哪個角度,顧行止就是真的利用了我,那也沒什麼不應該的。
心裡想這事,一不留神撞了人。
我揉着撞疼了的下巴,抿唇看來人,剛要開口道歉,話卻梗在了喉嚨裡。
是肖笙笙,許久不見的肖笙笙,顧行止的前任肖笙笙。
她今天化了妝,整個人看起來美豔的不可方物,穿着一件到小腿的羊絨大衣,腳下是一雙十厘米高的卡其色漆皮高跟鞋,眉眼中總有幾分熟悉的神色,我想不起之前在哪裡見過她。
“沒張眼啊!”肖笙笙正在拍自己被碰了的羊絨大衣表面,一臉不悅,“你知道我這身羊絨大衣多少錢……”她擡頭,視線一頓,眉頭擰成一團:“是你?”
我稍稍别開眼,努力了好幾次,可梗在喉嚨裡那句對不起怎麼都說不出口。扯了扯嘴角,我朝她颔首,場面一度有點幹。
肖笙笙眯起眼看我,因為她穿了高跟鞋,此時的神情看起來莫名給人一種居高臨下的感覺。
“你真的是顧行止的表妹?”她話裡話外無形帶了股質問的感覺。
我皺起眉,心中不悅。要是三年前有人敢這樣對我說話,我已經朝她臉上招呼過去了,她這身子骨,還不夠我熱身的。
許是有了底氣,我并不像上次那樣逃避,而是擡眸和她直視,氣場在無意間外洩,壓過她一頭。
“是又怎樣,不是又怎樣?”
肖笙笙眉頭皺的更緊了,無意間朝身後退了半步:“如果你隻是顧行止一個遠方表妹,他犯得着專門來警告我?讓我離你遠一點以後再也不要出現在你面前?”
我一怔,心裡多了幾分計較:“他這麼對你說的?”
肖笙笙的臉色更加難看了,“你該不會,就是顧行止的……”
“我說了,”我打斷她,“我是顧行止的表妹,他那麼對你說,是不是因為你自己做了什麼惹他不高興?”
她張嘴要說什麼,我卻害怕自己露餡,草草結束這段談話。坐進車裡,我發現肖笙笙正站在大門前朝這邊探望,我心裡嗤笑了聲,發動引擎。
我有什麼好心虛的,名正言順。可顧行止讓肖笙笙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是為了什麼?單單怕她騷擾我,或是因為别的?而肖笙笙眉眼間的那幾分神色,究竟是和誰相似呢?
問題得不到解決,慢慢在我心中發酵。
晚上顧行止加班,我在家坐立不安,來來回回都是肖笙笙和顧行止的影子。肖笙笙今天穿的花枝招展去找顧行止幹什麼?早知道我就不該那麼早回來,跟上去看看說不定情況會更好。之前剛剛結婚的時候,顧行止也是徹夜未歸,第二天一早,脖子上的吻痕……
這樣的想法根本不敢往外冒,多想一分,都讓我崩潰的要發瘋。我沒有能力要求顧行止不要做什麼,不要和哪些人接觸,我隻能在心中祈禱。
忽的門外傳來一陣數碼響,我猛地從沙發上跳了起來,三步并作兩步開門。
顧行止剛好打開門,看見我氣喘籲籲的站在門内,訝然:“怎麼了?”
我搖了搖頭,身子動作快過了大腦,一步向前,我抱住了他,将整個人埋在他兇膛裡,深深吸了口氣。
回來了,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