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息王城,某貧民區。
忐忑不安的香草,正帶着婉兒在這片貧民區中一路前行。
貧民區嘛,總少不了一些不和諧的因素,而香草本身是個美女,婉兒的相貌雖然不算豔麗,卻屬于那種看上去令人覺得很舒服的類型,而且婉兒的一身“現代派”仕女裝對安息的人來說也充滿了異國風情。總之,婉兒和香草惹來了貧民區中不少宵小之輩觊觎的目光。有心想上前調戲調戲婉兒和香草,但是看看跟在婉兒身後的幾個王宮衛兵,這些人也就沒了膽量。
“婉兒姐姐,到了……”
香草很不安的指了指前面的一處破敗居院,那是安息這裡典型的貧民居院,可以說基本上除了給人提供一個躲風避雨和睡覺的地方之外,就沒了多的用處。而此時的香草,可能還有跟在婉兒身後的衛兵都有點不明白在他們看來身份無比尊貴,簡直是有如女神一般的婉兒,為什麼會想到要到這裡來。以婉兒的身份、氣質什麼來的說,與這樣的地方根本就格格不入好不好?甚至香草都認為讓婉兒到這裡來,都有些沾污了婉兒……嗯,不能說沾污,應該說太讓婉兒掉份子了。
婉兒對此到并不介意,甚至在潛意識裡對貧民區周邊這樣的環境有着一份說不清、道不明的親切感。事實上,當初陸仁主持屯田的時候,婉兒幾乎一直跟在陸仁的身邊,而當時收容到一起的屯田流民所居住的環境能好到哪裡去?所以婉兒也是長時間的在不怎麼樣的環境中生活,對這樣的生活環境與氛圍早都習慣了。
再進一步的來說,當時的陸仁和婉兒在許昌城裡雖然有不錯的居住環境,但陸仁本身卻因為諸多的原因,并不喜歡,或者說有點讨厭與同一片居住區裡的那些官員士子什麼的打交道。婉兒雖然不是陸仁,但婉兒也不喜歡和那些人打交道,因為很容易讓婉兒在心理上覺得拘束和壓抑,反到是在屯田點裡面對流民的時候可以把心情放得很松……好吧,這應該算是“人以類聚、物以群分”的一種心理。
現在的婉兒雖然沒有當初的那些記憶,但那樣的一份感覺卻依舊存在。而婉兒現在居住在安息的王宮之中,卻又與當初在許昌城中的居住環境多少有點相似。連帶着的,也讓婉兒在來到貧民區這樣的環境的時候,心情反倒放得比較松。
所以所以,當香草把破敗的居院指給婉兒的時候,婉兒隻是很淡然的笑了笑就讓香草過去。而香草的心情雖然有些忐忑,但可以回家看看對她來說畢竟是好事,所以就趕過去叫了門。接下來的事無非是一些老掉牙的戲碼,香草的家人對于香草的突然歸來大為吃驚,畢竟香草那可是被賣身為奴了。而接下來在看到婉兒,特别是那幾個王宮衛兵的時候……算了,不說也罷。
還是很老掉牙的戲碼。香草會被賣身為奴,主要是老父親生了病沒錢醫治的結果,而這會兒香草父親的病還沒好,或者應該說以他們的家庭條件,再賣掉五、六個香草的話,湊到的錢才夠勉強的把病治好。
對于這樣的情況,香草這一家人也是無可奈何。可就在這一家人都愁眉不展的時候,婉兒卻來到了病榻前并且把手伸了過去,柔聲道:“先别擔心,讓我看看。”
看到婉兒那隻雪白如玉的手伸出來,香草慌忙攔住,因為對她來說可不能讓婉兒髒了手。但婉兒毫不在意,輕輕的拔開了香草之後就把手指按在了香草父親的脈門上……其實婉兒不懂醫術,但婉兒的身上帶了道具。同樣的東西,雪莉那裡也有,不同的是雪莉則是真的有非常好的醫學能力。
這些不扯,隻說在片刻之後,婉兒就微微的皺了皺眉,但臉上卻帶出了一抹微笑。老實說,香草父親的病要擱現代并不是什麼大病,但是在那個時代卻會比較麻煩。而婉兒會皺眉,就是在思考以目前的條件能夠找到點什麼藥材來治療。有些事,婉兒也不想鬧得太誇張。
隻是想了沒一會兒,一個簡單方便的藥方卻在婉兒的腦海中冒了出來,卻讓婉兒都覺得有些莫名其妙。來到安息好幾年了,婉兒其實也沒少給人看病,但因為要利用安息王室之故,婉兒很早就進入了安息的王宮,因此碰上的病人基本上都是貴族,而貴族又哪裡會買不起好藥?也就是說,婉兒可以确定自己從來就沒有開過這種低廉的藥方,可為什麼這個藥方,卻又讓婉兒覺得格外的熟悉?
如果陸仁在場,陸仁會說婉兒你當然熟悉。其實香草父親的這種病,當初陸仁在屯田的時候于流民之中屬于常見疾病,陸仁當然會想辦法對付,這個藥方就是陸仁整出來的。當時婉兒跟着陸仁都不知道幫着陸仁整過多少副這樣的藥,會不熟悉才怪了。隻是此時的婉兒,還是想不起來當初的那些事情。
莫名其妙歸莫名其妙,婉兒的手上可沒停,把這個藥方交給了香草。香草到是不敢離開婉兒的身邊,就把相關的事交給了弟弟妹妹去辦。婉兒見香草的弟弟妹妹年紀有點小,心中多少有點不放心,就授意一個衛兵跟着去跑一趟,不然在這種貧民區會出什麼事那可說不清。
接下來拉着香草閑聊了幾句,再看看香草的家,婉兒的秀眉又皺了起來。其實香草本來還有兩個哥哥,但是在安息與羅馬交戰的時候被征了兵,至今也是音訊全無,诂計是保不住了。若非如此,香草的家境也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在那種時代,青壯勞力等于什麼到也不用多說。
對于這種事情,婉兒隻能輕聲的歎息。再閑聊了幾句,婉兒的目光就放到了外面其他的那些貧民的身上。稍一思索,婉兒就吩咐衛兵把一張破桌子搬了出去,再讓衛兵去通知貧民區的貧民們說今天會免費幫大家看病。再想了想,婉兒還給出了一個由頭:
“你們就說是卡薩爾國王和卡絲伊莉攝政王關心平民,所以讓我來為大家診治疾病。”
好了,接下來的事情就不必多說了,反正婉兒是帶着香草一直忙到傍晚時分才踏上歸途。在讓許許多多的貧民記住了婉兒的同時,婉兒也在貧民這裡了解到了不少的事情,其中最多的就是有關于戰争的話題。
回到王宮之中,婉兒把已經對自己滿是崇拜的香草支開,又一次一個人坐在窗口那裡發起了呆,腦子裡則是貧民們的那些有關于戰争的話題,一些很沉重的話題。
許久過去,婉兒忽然發覺此刻的自己很想和誰說說話,而這個人……
“不知道能不能接通,也不知道他現在還在不在長安戰場……試試吧。”
找出道具試着呼叫了幾次,沒想到還真的接通了。其實這會兒的陸仁已經帶着從長安城裡逃出來的趙雨回到了停在上庸的登陸艇上,雪莉收到了婉兒的呼叫之後就通知了陸仁。
通訊接通,彼此間卻是老半晌都不知道該如何開口。良久之後,陸仁才抓着頭問道:“婉兒你找我,有事?”
婉兒沉默了一下,回應道:“到也沒什麼要緊事……對了,我這裡收到了西域聯軍在長安城外被擊退的消息,是不是真的?”
陸仁點點頭:“是真的。不過多餘的話你就别問了,你我現在是敵對的關系,這種軍事方面的事情,我不可能會多說什麼。”
婉兒搖頭:“我也不想問,再說那邊的事我也管不了。”
陸仁道:“你就為了問一句這個?”
婉兒又是一陣的沉默,然後搖搖頭:“不是。其實……陸仁,你喜歡戰争嗎?”
陸仁一怔,随即低下頭想了很久之後才道:“這個問題我還真不好回答。這麼說吧,但凡是男人,基本上都曾經夢想過在皿與火的戰場上如何英勇一下的事情,這是男人,或者說是雄性生物與生俱來的天性,我也并不例外。不過随着一個人漸漸的成長起來,很多不成熟的想法會變得漸漸的成熟,會變成什麼樣就不太好說了。”
婉兒道:“别人我不想問,我隻想問問你喜歡戰争嗎?”
陸仁搖頭:“我不喜歡戰争,至少是現在的我很不喜歡戰争。但是我混到現在這個份上,很清楚許多的事情恐怕隻能用戰争的方式來解決。就比如……就比如你與我之間的事情,除了開戰之外好像也沒有别的辦法了。”
婉兒默然。
陸仁看了婉兒幾眼,輕歎道:“老實說,我不是很清楚婉兒你現在改變了多少。但是剛才在你向我問出那句話的時候,我隐約的感覺到如果我沒有推算錯誤的話,其實很多的事情早就已經不在你的掌控之中了。且不說你為了向我複仇,不可能會去阻止戰争,就算是你現在想要去阻止戰争,恐怕也已經無能為力了。很多的事情一但開了個頭,後面的事就會無法阻止。”
婉兒沒有說話。婉兒其實很讨厭戰争,特别是今天在貧民區轉了一圈,聽到了許多有關于戰争的沉重話題之後,那種讨厭戰争的感覺也愈發的強烈。但是與此同時,那個“複仇”的念頭又太過強烈,強烈得驅使着婉兒會執意的去做一些事情。而這兩下裡的沖突、兩下裡的矛盾,讓婉兒的心中非常的難受。
“……陸仁,可不可以請你去死?”
“啥!?”
“因為你如果死了的話,我就不用複仇了;而我不用複仇的話,那麼我就不用執意的去挑起一些戰争。”
陸仁有些哭笑不得:“真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麼天真的傻話,有你這樣叫别人去死的嗎?還有啊,如果你真的以為我死了的話就沒事了,那就不止是天真,更多的是單‘蠢’了。我在,或許我還能阻止一些事情、阻止一些戰争;可我要是死了,局勢會變成什麼樣那叫天曉得!”
婉兒看看陸仁,也跟着不知所謂的笑了笑,因為婉兒雖然說不清楚為什麼,但卻感覺得到陸仁沒有騙她。
再接下來,兩個人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了,而兩個人望向對方的目光,也是一樣的心情複雜到了極點,時間也就在兩個人無言的對望之中一點一點的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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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的長安城中,曹丕正在宴請賓客。而這些賓客嘛,老實說着實讓曹丕的心中很是郁悶,因為他們都是陸仁派往長安的夷州子弟。
事實上,曹丕辦的這次酒宴是送别宴。因為長安之戰成功的擊退了西域聯軍,接下來要打的是反擊與掃讨,換句話說曹丕方面已經掌握了戰場上的主動權。陸仁正是因為知道接下來會是這樣的情況,所以才會讓趙雨提前離開,免得遭了曹丕的狼爪。至于這些夷州子弟,陸仁則是讓趙雨留了話給他們,讓他們在打完長安之戰後返回夷州……當然,你要是覺得能在曹丕這裡混個一官半職什麼的,陸仁也随你。人各有志,強求無益。
不過這些夷州子弟還真沒幾個願意在曹丕這裡混的。且不說他們當中有很多人的父母還在夷州,就說他們這一代人,差不多都是受了陸仁恩惠的人。這麼說吧,這些人的年紀都在二十歲至三十歲之間,十多年前抵達夷州的時候就是些逃難的流民,能有口飯吃就不錯了。
但是由于陸仁的緣故,他們讀上了書、考進了學校,至于這些夷州子弟,陸仁則是讓趙雨留了話給他們,讓他們在打完長安之戰後返回夷州……當然,你要是覺得能在曹丕這裡混個一官半職什麼的,陸仁也随你。人各有志,強求無益。
不過這些夷州子弟還真沒幾個願意在曹丕這裡混的。且不說他們當中有很多人的父母還在夷州,就說他們這一代人,差不多都是受了陸仁恩惠的人。這麼說吧,這些人的年紀都在二十歲至三十歲之間,十多年前抵達夷州的時候就是些逃難的流民,能有口飯吃就不錯了。
但是由于陸仁的緣故,他們讀上了書、考進了學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