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女生 都市言情 變身傾世長生仙,我以醫術救世人

第一卷:默認 第559章 惡念(上)

  泗水縣南,東側山頭隐于朦胧月色之下,影影綽綽間,數道人影于山巅奔突、疾沖,卻又不敢靠得太近。

  俄而,後方人群中槍聲驟起,前頭奔逃的隊伍裡,不時有人慘叫着撲倒在地,臉上寫滿驚恐。轉瞬,後方人馬如潮水般湧來,踩踏而過。

  山道之上,一具具屍體漸次堆疊。此次交鋒,近身肉搏并未上演。自山賊暗中摸來欲行偷襲被察覺,至民兵開槍反擊,雙方始終相隔一段距離。

  山賊本欲奇襲,未舉火把,夜色籠罩的山林漆黑一片,缺了月光映照,肉眼難辨周遭事物。混亂突起,山賊隊伍瞬間大亂。

  為首幾人,全然不知前方狀況,隻聽得槍聲、慘叫不斷,似有皿肉橫飛之景。即便看不真切,也知前方生變。

  緊接着,腳下山道陡然崩塌,如此怪異之事發生後,這場夜襲算是徹底失敗。再打下去,不過是徒增傷亡。

  衆人倉皇奔逃之際,有人掉隊被遺落在後。黑夜之中,雙方皆無暇顧及倒地之人死活,隻顧向前追擊。而奔逃的山賊,此刻也無力組織有效的反擊。即便掉隊者衆多,可在這伸手不見五指的夜裡,根本無法迅速整合力量。

  “砰砰砰——”火槍膛口硝煙彌漫,民兵們無需瞄準太久,朝着前方人影開槍便是。

  幾輪射擊過後,總有人中彈減速,己方衆人順勢一擁而上,将落後的山賊亂刀砍死。

  雖說吳保這邊穩操勝券,但因對地形不熟,縱是全力追擊,也難以追上對方腳步。

  追殺半刻鐘後,眼見就要下山,吳保當即喝止衆人:“不可再追!前方是下山之路,稍有不慎便會摔得斷手斷腳。”

  跟随他前來的吳家村民殺得眼紅,上前幾步,望着往山下逃竄的山賊,滿心不甘道:“大哥,就這麼放他們走?”

  吳保盯着那些山賊,心中同樣不甘。不過,己方無人受傷,還打了場小勝仗,功勞已然到手,再追下去實在沒必要。

  他心思一轉,強壓下心中的喜悅,說道:“休要多言,我說不追便不追。都回去,看看有沒有裝死的,方才追得急,對方肯定有人落下!”

  吳保吩咐衆人往回走,自己故意放慢腳步。果不其然,小白姑娘就在旁邊。

  見到這位比自己稍矮的年輕姑娘,吳保恭敬說道:“白姑娘,這夥山賊,咱們明日再追如何?隻是此番放他們走,他們定會找地方躲藏起來。咱們對這一帶不熟,要找到他們,怕是得費不少功夫。”

  李幼白沉思片刻,深深看了吳保一眼,随即說道:“論對這片山林的熟悉程度,咱們确實比不上這些常年盤踞在此的山賊。休息一晚,明日再追,顯然不現實。你待會帶人處理善後事宜,剩下的就交給我吧。”

  吳保拱手緻謝:“那就有勞白姑娘了。”

  這時,李幼白伸手按住吳保肩頭,似笑非笑地敲打道:“吳頭領,在官府做事的機會可不多。有些事,就别想得太多了。不為自己考慮,也得為孩子、家人和村民想想,你說對吧?”

  吳保面露惶恐之色,連聲道是。待吳保離開,看着他的背影,李幼白臉色瞬間變得冷漠。

  夜,漫長無盡。往山下逃竄的山賊迅速鑽進密林。直至聽不見身後的槍聲與腳步聲,他們緊繃的神經才稍稍放松。

  一名山賊頭領吹響鳥哨,回應他的,是同伴此起彼伏的哨聲。确認身後沒有追兵後,這名頭領從樹叢中走出,集結衆人,趁着夜色,摸向據點。

  這夥山賊由三支隊伍組成,此前一直在水梁山南邊的山路、水道收取過路費。

  聽聞泗水縣發生變故,他們還特意派人打探消息,見過不少從縣裡逃出的人,就連孫文興都往北跑了。

  他們根本不信官府那套說辭,投降更是想都别想。所以,當商戶派人前來遊說時,三夥人便湊到一起,料定官府會來對付他們。

  至于傳聞中官府的那位高手,他們并不放在心上。以往收取貨商過路費時,那些商隊裡也有不少打手、武師護行,不乏武藝高強之人,可還不是乖乖交了買路錢。

  此處是他們的地盤,聯合起來對付外人,誰還敢來做生意?

  就算碰上高手,躲進深山,四處設伏,對方也未必能讨到好處。真正的高手,哪會出現在水梁山這種地方?号稱厲害的,也就水梁山那三位大頭領罷了。

  “他奶奶的,今晚真是晦氣透頂……”一名頭領叫罵着,他手臂中了一槍,好在傷勢不重,不至于緻命,可還是疼得他龇牙咧嘴。

  “剛才到底咋回事?那山道怎麼突然塌了?”另一個頭領心有餘悸地說道。他當時帶着人沖在最前面,可夜裡太黑,根本看不清狀況。

  “我也不清楚,反正大夥都折損了不少兄弟,真他娘的倒黴……這段時間先别出去了,多派些兄弟在山上盯着,以防萬一……”

  僅存的三十多人回到據點。這幾夥人臨時湊在一起,本想着趁今夜将官府派來的人一舉殲滅。若能成功,他們在水梁山便能出盡風頭,以此為契機投靠三大賊首,似乎也不是難事。

  在江湖闖蕩,面子和名氣至關重要。他們計劃得好好的,卻在今夜吃了大虧,不少人心裡窩着一股火。畢竟,這麼多年來,他們還從未被人追着屁股跑過。

  幾個頭領湊在一起,正商量着對策,忽然,風聲呼嘯而過,緊接着,似有重物從天而降,重重砸在地上,地面都跟着震顫起來。

  這突如其來的響動,驚到了剛回到據點還沒來得及休息的山賊們。有人趕忙點燃一根松枝,前去查看。可視線剛落到發出聲響的地面坑洞處,這人便瞬間碎成一堆肉塊。

  點燃的松枝無聲落地,染上鮮皿。借着微弱的火光,那些不明就裡的山賊,連哀嚎都沒來得及發出,腦袋便被人從脖子上“摘”了下來。

  在幾塊布料圍成的營帳内,剛坐下不久的幾位頭領,聽到帳外的古怪動靜,紛紛提起刀走了出去,隻留下那名手臂受傷的頭領在營帳裡自顧自地包紮傷口。

  沒過多久,外頭便安靜了下來。包紮好傷口的頭領,滿心狐疑地朝帳外望了一眼,黑暗吞噬了一切,他隻窺探到黑暗的一角,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恐懼。

  他咽了口唾沫,顫抖着拿起長刀。這時,透過營帳布簾,他看到帳外有一道黑影緩緩走來。

  黑影站在入口處,手裡提着一個圓滾滾的東西。

  還沒等他看清楚,那東西便被丢了過來,滾到他腳邊。借着微弱的月光,他驚恐地慘叫一聲,手中長刀“哐當”落地,整個人癱軟在地,連滾帶爬地朝營帳後頭逃去。

  然而,他還沒跑出幾步,就感覺像是被一隻大手死死鉗住,往後一拽,整個人離地而起,向後飛出十多步遠,重重地摔在地上,翻滾到了黑影腳邊。

  他驚恐萬分,掙紮着起身,湊近一看,才發現對方竟是個看起來年紀不大的姑娘。

  他吓得連連擺手,癱坐在地,拼命往後縮,嘴裡慌張地求饒道:“别殺我,求求你給我個機會,我認輸了,我真的認輸了……”

  李幼白施展暗夜飄香之術,吐出如幽蘭般的氣息,緩緩彎下腰,輕聲問道:“我來的時候,有一隊二十多人的隊伍投降了。加上你們,這片地方總共還有多少人?你們又是如何得知我們行蹤的?”

  對方先是滿臉驚恐,可當聞到空氣中彌漫的異香時,面色逐漸緩和,變得呆滞起來,原本因恐懼而後退的動作也停了下來。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緩緩開口:“這片山裡就我們四夥人,本來打算聯合起來對抗官府。投降的那夥人和我們本是一起的,因為他們一直沒回來,我們就猜到是官府派人來了,所以才趁夜過來偷襲……”

  李幼白得到了想要的答案,直起腰,指了指他身後的兩個人頭,問道:“這就是另外兩個頭領?”

  “是……是的……”他木然地回答道。

  李幼白微微點頭,伸手一抓,便将他的頭從脖子上“摘”了下來,和另外兩人頭堆在一起,笑着說道:“既然都是一夥的,那就團聚吧。沒必要跟着你們那個去泗水縣的兄弟了,畢竟他背叛了你們,以後相處起來大家都不會好受。”

  東州,海面泛起一抹魚肚白,波光粼粼。尚未到人們早起時分,大小港口便已有船隻靠岸,開始做起買賣。

  其中,有正規交易,也有走私勾當。

  在常人看不到的地方,數額巨大得難以想象的交易正在進行。隻要給官府交了錢,且不鬧出亂子,官兵也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默許這些事情發生。

  臨近水梁山邊界的古城裡,此類現象更是屢見不鮮。各地商人将走私而來的鹽、鐵、茶、馬、煙草等貨物成批運來。每一條運輸線路,都要向沿途官府繳納各種稅款。

  對于大商戶而言,這點稅款不過是九牛一毛;可對小商戶來說,卻是一筆沉重的負擔,使得他們根本沒有成長的空間。

  每年,無論是東州還是南州府,都有無數商戶和車隊從水梁山出關。

  為了避免途經多地繳納大量稅款,每次出關都能省下一大筆費用。久而久之,一種固定的商業與走私模式便形成了。

  燕王府邸中,樣貌俊朗的秦子儒在庭院裡搖着折扇,品着涼茶,翻閱着手中的卷宗。

  在他看來,手底下最容易惹出麻煩的,便是這些生意人。

  江湖武夫和文人差不多,無非是想建功立業、名垂青史。他隻需簡單招募,賜予一些職位和田産,這些人便會被困在既定的圈子裡。

  每日在這個圈子裡,他們相互追捧、吹噓,暗自攀比、對抗,時間一長,各種野心和心氣便消磨殆盡,最終成為任人擺布的傀儡。

  可生意人不同,他們個個精明世故,見識廣博,心思複雜。哪怕你不與他們做生意,他們也會時刻提防、算計你。哪怕當下看似沒有利益沖突,說不定哪天就會給你緻命一擊。

  更關鍵的是,他們還會腐蝕自己手底下那些最為聽話的人。當年楚國便是因此走向覆滅,哪怕有擅長用兵的兵家相助,也無力回天。

  和大多數文人一樣,秦子儒對商人極為反感。法家經典主張重農抑商,可大哥繼位後,并未遵循父皇遺囑,反而放任商人發展。

  雖說商業讓秦國日益繁榮,但背後看不見的隐患也在不斷加劇,這些問題,作為一地王侯的他看得清清楚楚。

  “哎……”秦子儒放下卷宗,深深地歎了口氣。他深知,治理天下的關鍵在于治理人,不能僅僅依靠法家的律法約束,這也是他沒有像大哥那樣摒棄儒學的原因。

  府門外傳來急促的馬蹄聲。不多時,一名騎士手持信報,匆匆跑了進來,來到秦子儒面前,單膝跪地,說道:“主公,水梁山傳來消息。”

  “哦?”秦子儒頓時來了興緻,接過信報,仔細閱讀起來。半晌過後,他略帶欣喜地站起身,喚來下仆,吩咐幕僚們前往書房等候,自己稍後就到。

  其實,對于女子為官這件事,秦子儒和大多數人一樣,并不看好。

  為了保持心思純淨,他雖從未習武,卻也不近女色。因此,人到中年的他,樣貌氣質仍與年輕時相差無幾。

  當初蘇尚來找他幫忙,他确實有相助之心,但也想看看對方能否經受住考驗。沒想到,蘇尚竟真的做到了當初答應的事。

  書房裡,一衆幕僚早已到齊。秦子儒将信報遞給衆人,略顯興奮地說道:“一介女子,不僅掌控了泗水縣,還把水梁山攪得不得安甯。說實話,本王覺得這一仗有看頭。本王早就看那些為非作歹的山賊不順眼了。”

  幕僚們跟随燕王多年,深知他的脾性。因他不近女色,又深受儒、法、道三家經典的熏陶,對于一些不太重要卻又關鍵的事情,燕王常常帶着孩童般好奇好玩的心态。

  此刻,水梁山之事在他眼中,大概就是如此。

  “主公,之前咱們不是說好了嘛,不能輕易派人插手。”幕僚們出言提醒道。

  餘和忠坐在一旁,捋着白須,觀察着燕王的臉色。秦子儒心領神會,點了點頭,在書房裡來回踱步,笑着說道:“此事本王已有打算。

  對水梁山而言,這些走私商販至關重要。而南州和東州之中,又屬咱們東州的商戶最多。”

  話說到這兒,餘和忠已然明白燕王的意圖。其餘人相互對視一眼,皆覺得此計可行。在場衆人皆是聰明人,很多事情無需點明。

  衆人散去後,各自領命去安排事務。以燕王的手段,想要幫蘇尚,隻需掐斷前往水梁山的走私商賈,便能對水梁山裡的賊匪、門派、武館和商戶造成緻命打擊,同時也向蘇尚表明了支持的态度。

  若有人響應号召,對蘇尚來說更是百利而無一害。

  而且,燕王此舉名正言順,以加強戒備為由,禁止行商前往水梁山方向。

  至于封地内的其他地方,則可開辟綠色通道。隻要不過分收取稅銀,那些走私商賈自然也不會有異議。

  倘若蘇尚在這場争鬥中失敗,燕王隻需重新放開商賈前往水梁山的通道即可,就像控制水閘一樣,不過是一開一關的事。

  燕王離開宅邸後,在衆多高手和護衛的簇擁下登上城樓。他拿起千裡鏡,望向水梁山的方向,心中不禁感慨萬千。

  “想不到曾經韓國這片土地上人才輩出,蘇尚一介女流竟能有如此作為。以前鳴雨兄曾說在東州結識了一位極為投緣的女子,這麼多年都沒告訴我對方是誰。可惜啊,去年鬧糧災的時候,鳴雨兄和龍家老爺子起了争執,為了往西邊運送米糧赈災,他竟然成婚了……”

  餘和忠跟在一旁,思索片刻後說道:“此事我略有耳聞。龍家二公子與東州某人是至交好友,為調配米糧赈災,應了龍家家主的要求,與上京一家書香門第的千金成了親,當真是性情中人。”

  秦子儒放下千裡鏡,眼中閃過一絲無奈,說道:“能讓鳴雨兄做到這般地步的朋友,本王真想親自結識一番。”

  餘和忠目光一凝,說道:“此人詳細探查便能知曉。聽聞十多年前,龍家二公子就曾與這人卷入韓國南州的一樁大案,牽扯衆多。”

  秦子儒擺了擺手,看着城牆下熙熙攘攘的商販、百姓和江湖走卒,笑着搖了搖頭,說道:“此人有心赈災,鳴雨兄有心幫忙卻又不願告知我,怕是不想因我的身份波及對方。江湖之中,有心之人向來都是沒有名字的,此事不必再提了……”

目錄
設置
手機
書架
書頁
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