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女生 都市言情 變身傾世長生仙,我以醫術救世人

第一卷:默認 第570章 攻心(下)

  “白姑娘。”

  李幼白踏出院落門檻之際,祝知夏已在外靜立良久,此刻率先開口招呼。李幼白聞聲,眸光緩緩轉至她處,唇角輕揚,雙手抱拳,姿态優雅又不失友善。

  祝知夏這性子,着實活潑好動,一刻也不安分。她全身上下皆是外傷,對于武功平平的女子而言,這般傷勢已算嚴重。

  況且女子本就恢複力不及男子,她卻如此迅速地起身走動,也不擔憂舊傷複發,着實叫人擔心。

  “祝小姐,身體可還安好?昨夜觀你情形,似不太樂觀,還望你多卧床靜養才是。”李幼白眉眼間滿是關切,輕聲提醒道。

  祝知夏轉頭望向蘇尚方向,隻見兄長祝明遠已陪同着遠去,絲毫未留意到妹妹還在此處,心中不禁泛起一絲無奈。這兄妹二人,看似親密無間,實則又透着幾分疏離,這般關系,實在令人捉摸不透。

  經李幼白這麼一提,祝知夏的思緒瞬間被拉回昨夜。她隻依稀記得自己痛哭一場,而後便在李幼白懷中沉沉睡去。

  從小到大,她鮮少展現出軟弱哭泣的一面,即便比武切磋輸了,也定會當場找回場子,絕不服輸。

  可如今,想到爹爹已然故去,那些本欲傾訴的話語,又被她狠狠咬住下唇,咽回了心底。

  她強撐起一抹笑容,面上卻難掩疲憊之色:“昨夜之事,有勞白姑娘費心,多謝了……”

  李幼白随意地擺了擺手,眉頭微蹙,面露些許苦惱:“如今世道紛亂,兵禍不斷,祝小姐何必如此客氣!”

  她生得膚白貌美,在祝知夏眼中,不過是個小妹妹。可此刻,她的舉止卻透着幾分老成,行事灑脫随性,自有一股高人風範,反倒顯得可愛非常,看得祝知夏一時出了神。

  日頭漸高,還未到午時,熾熱的日光便已将整片山崗盡數籠罩。蟬鳴聲此起彼伏,在這盛夏的午後,更添幾分寂靜與燥熱。若沒有黑虎寨這檔子事,此刻的祝家莊應是一片農忙景象,衆人都在田間辛勤勞作。

  祝知夏跟在李幼白身後,離開了院落,朝着山莊另一側走去。山崗之外,視線不及之處,賊人或許正暗藏其中,虎視眈眈,伺機而動。

  經此一役,祝家莊衆人皆被黑虎寨的兇威震懾,即便有人如祝明遠一般,敢與徐虎拼死一戰,可在這衆多村民之中,能受其影響之人終究寥寥。

  往日裡,祝宏帶領衆人在此安居樂業,可當大禍臨頭,多數人還是隻顧着自己的小家,一有機會便争相逃離。

  面對莊裡人有意無意的忽視,祝知夏心中滿是失落與無奈。雖說她尚在養傷,可醒來之後,竟無一人向她禀報莊子裡的情況。

  她本無意與哥哥争奪莊主之位,牢記着爹爹的教誨,時刻關注着祝家莊的局勢,滿心希望能為莊子出一份力,加入到莊中主事的行列。

  然而,她深知,與官府合作,無異于與虎謀皮,若非萬不得已,她絕不願走此一步。

  夏日的微風徐徐拂過,掠過莊子裡的榕樹,風中夾雜着青草的青澀與皿腥的味道。

  祝知夏望着身旁倚在樹下小憩的李幼白,心中疑慮難消,終是忍不住開口問道:“即便你們審問出些什麼,也不過還是守在莊子裡,這般做法意義何在?況且你們停留越久,泗水縣便越危險。那段鶴年手下人多勢衆,若是兵分兩路攻打泗水縣,你們又當如何應對?”

  在祝知夏看來,祝家莊已然陷入絕境,而蘇尚等人,似乎也并無退路可言。

  李幼白接連兩夜未曾合眼,又經曆了一番拼殺,早已疲憊不堪。聽到祝知夏的質問,她輕輕打了個哈欠,語氣平淡地回應道:“蘇縣令所做之事,可不僅僅是審問這麼簡單……”

  話說到一半,她緩緩睜開雙眼,見祝知夏一臉擔憂,料想她是對蘇尚缺乏信心,又或是對未來深感迷茫,便話鋒一轉,說道:“徐虎與段鶴年并非鐵闆一塊,你若真想知曉詳情,大可親自去問蘇縣令。

  你身為祝家莊主之女,她豈會将你拒之門外?”

  祝知夏一時語塞,不知如何作答。她雖武藝不精,但自認并非無能之輩。哥哥祝明遠性格莽撞,在她看來,并不适合擔任祝家莊莊主之位。

  若不是爹爹曾有交代,她定要站出來,一展自己的才能。可如今,也隻能由着哥哥去了……

  祝知夏站在大樹之下,背部的傷口剛剛開始愈合,她不敢坐下,隻能微微倚靠在樹幹上,語氣中帶着一絲無奈與不甘,緩緩說道:“蘇縣令若真心想要除賊,為何不向朝廷上書,請求派兵支援?即便從南州或東州調遣幾百官兵,裡應外合,剿滅賊人也并非難事。如今這般打來打去,死傷的都是自己人,難道朝廷就打算袖手旁觀,坐收漁利不成?”

  李幼白望向遠處的群山,隻見山巒間生機勃勃,卻又隐隐透着一股肅殺之氣。她睫毛輕顫,緩緩搖了搖頭,說道:“你們不信任朝廷,倒也情有可原。而朝廷的所作所為,也正如你們所想……”

  說到此處,她緩緩站起身來,沉思片刻後,決定将實情和盤托出,“你們水梁山的人,大多身負罪名。朝廷若真派軍剿匪,你們又有幾人能逃脫?”

  “這一點,我深信不疑。”祝知夏點頭應道。

  李幼白目光如炬,緊緊盯着祝知夏,語氣嚴肅地說道:“但你要明白,大秦統一天下乃是大勢所趨,水梁山被清掃也隻是時間問題。

  你隻看到南州和東州對此地不聞不問,卻不知有多少官吏、商賈、門派和江湖人士,靠着這兩邊的走私線路,搜刮民脂民膏,中飽私囊。若讓他們除賊,沒了這等營生,他們又該如何自處?”

  她頓了頓,又望向天邊那殘缺的雲朵,聲音低沉地說道:“軍隊若真來剿賊,倒還好說。最怕的就是他們與當地官府、商賈相互勾結,強占農戶土地。到那時,軍隊在前,你們稍有異議,便會被扣上忤逆謀反的罪名。可若是蘇尚能先行一步,掌控水梁山,便能杜絕此等隐患。待日後朝廷大軍到來,土地皆在蘇尚手中,名義上仍屬朝廷。如此一來,即便朝廷想有所動作,也不會對自己人下手,你們至少還能有口飯吃,不至于餓死。這或許已是最好的結局了……”

  祝知夏聽完這番話,心中頓時亂作一團,難以置信地連連搖頭,咬着牙質問道:“既然如此,為何一開始不向我爹爹說明白?難道你們覺得我爹爹隻顧着保全自己,全然不顧莊子裡的百姓?”

  李幼白眼神閃過一絲慌亂,含糊其辭道:“這我并不清楚,我隻是跟着自家主子來此做生意,對此事并不熟悉。這些也不過是我聽蘇尚與主子交談時,偶爾聽到的隻言片語。但有一點我可以肯定,你爹爹太過精明。古往今來,從無一人能在三方勢力間保持中立……”

  說罷,李幼白從祝知夏身旁走過,獨留她一人在樹下,神情黯然,滿心惆怅。

  這番計劃與謀略,太過龐大複雜,叫人難以想象。況且蘇尚不過是個小小縣令,真有如此魄力去實施這般大事?改變水梁山,聽來就如同天方夜譚……

  然而,祝知夏望向莊子裡那些嚴陣以待的民兵,他們臉上滿是堅毅與決絕,又想起山崗外那兩個水梁山最大的賊頭——徐虎和段鶴年,此刻竟聚集在水龍崗外,這般情形,實在令人匪夷所思。

  李幼白離開後,尋了一處幹淨幽靜的角落,躺下身來休息。她閉上雙眼,沉思良久,又緩緩睜開。

  她深知,自己對祝知夏所說的這番話,定會原原本本地傳到祝明遠耳中。這般看似宏偉的局勢,或許能觸動他們兄妹二人,讓他們産生一種身臨其境,參與家國大事的感覺,從而全心全意地支持蘇尚,協助她成事。

  說到底,在李幼白眼中,這兄妹二人不過是可利用的幫手罷了,遠沒有他們自己想象中那般重要……

  夏日酷熱難耐,連日征戰留下的屍體經烈日暴曬,散發出陣陣惡臭,在山崗外彌漫開來。

  樹影婆娑,卻難擋熱浪,此地宛如蒸籠一般。稍有微風拂過,那刺鼻的氣味便讓人難以忍受。尤其是祝家莊和季宏兩莊的村民,處境更為艱難。莊中能打仗的大多是男子,如今他們戰死,屍體便孤零零地留在山崗之外。

  徐虎的手下蟄伏在山溝裡後,前來收屍的人越來越少。

  不少婦人坐在山莊中,目光呆滞地望着外頭,她們的家人皆已離世,滿心絕望。有些婦人幸運地找到了家人的屍體,而有些則連屍體都無處尋覓。

  長此以往,她們的精神逐漸崩潰,變得瘋瘋癫癫,整日癡癡呆呆地想要出去尋找家人的屍體。無論旁人如何阻攔,都無濟于事。

  無奈之下,隻能任由她們出去。她們孤單的身影在山崗、樹林和鄉間小道上徘徊穿梭,而後漸漸消失不見……若是能平安歸來,倒也罷了;即便被賊人射死,也算痛快。可就怕被黑虎寨擄走,遭受無盡折磨,生不如死。生在這亂世之中,即便心懷憐憫,也無力救助所有人。

  鄰裡之情,在這般境地之下,也顯得格外脆弱。家人盡失,又無親密好友,便如同行屍走肉一般。

  蘇尚來到此地後,留意到了這些婦人的情況,态度強硬地派人将她們看護起來。如此一來,也能給莊裡的人一些安慰,讓他們知道,即便自己戰死,家中的親人也不會落得無人照料的下場,從而能安心上陣殺敵。

  經過一日的沉澱,審問之事暫告一段落。夜幕降臨,蘇尚等人養足精神後,詢問了外頭的動靜,見徐虎仍無進攻迹象,便開始實施第二輪計劃。

  蘇尚審問極為細緻,從賊人的出身、社會關系,到曾接觸過的人,事無巨細,一一過問。有李幼白相助,那些賊人的嘴巴就像不谙世事的孩童,藏不住任何秘密,将所知之事毫無保留地說了出來。

  衆人一同前往關押俘虜的小院。聽到動靜,那些尚未招供、被鎖在木籠中負隅頑抗的賊人瞬間驚醒,他們用力撞擊着結實的木籠,口中大聲詛咒着蘇尚,抵抗之意十分強烈。

  蘇尚對此充耳不聞,不慌不忙地在現場與各個頭領交代完事情,便讓他們先行離開。

  這一舉動,讓木籠中的賊人心中惶恐不安。

  過了一會兒,晚膳被端了進來。蘇尚随意吃了幾口,便拿起早晨的供詞,看着上面的内容,提高聲音問道:“你們之中誰叫張二?叫張二的站出來!”

  蘇尚的聲音不算響亮,卻如驚雷般在木籠中的賊人耳邊炸響。

  這些名字都是他們自己才知曉的私密信息,蘇尚竟能說得出來,衆人心中不禁猜測,早上被帶出去的兄弟,定是有人招供了。

  然而,盡管面色大變,木籠中的賊人卻都緊緊閉着嘴巴,無人應答。蘇尚放下供詞,背着手走到木籠旁,上下打量了一番,随後朝江大寶使了個眼色。

  江大寶傷勢已好了大半,正盼着能有機會表現自己,見狀立刻精神抖擻地跳了出來,跑到木籠前,指着裡面的賊人大聲嚷道:“你們耳朵都聾了不成?沒聽見大人問話?”

  見依舊無人回應,江大寶冷笑幾聲,讓人打開木籠,進去随便抓了一個人出來。這一下,木籠裡頓時亂作一團,衆人紛紛叫嚷起來:“你想幹什麼!快放開他!”

  “說!裡面誰是張二!?”

  江大寶揪住那人的衣領,見對方閉口不言,擡手便是一巴掌。江大寶力氣不小,那賊人又被捆住手腳,無法躲避,結結實實地挨了這一掌,頓時頭暈目眩。

  見他仍不肯開口,江大寶又是一巴掌打了下去,直打得那賊人口鼻出皿,面色慘白。

  木籠中的其他賊人見狀,紛紛憤怒地咆哮起來:“狗賊!我們要是能活着出去,定要殺光你全家!”

  江大寶不屑地嗤笑一聲,一腳将手中的賊人踹倒在地,随即迅速拔出腰間長刀,冷笑着說道:“好啊!叫張二的有種,縮頭縮腦不敢承認。今日,這位兄弟可就要替你挨這一刀了!”

  眼看着江大寶的刀就要落下,木籠中終于傳來一聲大喊:“我是張二!要殺要剮沖我來!”

  衆人循聲望去,隻見是個身形瘦弱的漢子。江大寶将刀插回刀鞘,朝一旁監護的民兵示意了一下。幾人上前,将地上被打得奄奄一息的賊人拖了回去,又把張二帶了出來。

  張二被帶到桌案前,蘇尚将手中的紙張放到他面前,示意他查看。張二一臉茫然,顯然是個不識字的粗人。

  蘇尚盯着他,緩緩說道:“你們黑虎寨此次來犯,選的時機倒是不錯,還與段鶴年相互配合,差點讓我們措手不及。不過,也僅此而已了。本官乃朝廷命官,奉皇命前來就任泗水縣令。别看本官是女子,這可是秦皇陛下親自任命的。而且,本官還與東州燕王達成了交易,想必你們也有所耳聞。敢動本官,莫說徐虎、段鶴年,整個水梁山都要跟着陪葬……”

  在李幼白看來,蘇尚這番話多是虛張聲勢,誇大其詞,不過這也是為官之道,常用的手段罷了。

  見張二被唬住,蘇尚語氣緩和了些,低聲說道:“你也知道,本官身為女子,心腸總歸沒有你們男人那般狠硬。所以,本官想給你們一個機會,隻要照我說的做,便會赦免你們的罪行。這紙上詳細記錄了你的戶籍、出身,還有家人的情況……”

  蘇尚話未說完,張二突然暴起,面目猙獰地朝她撲了過去。誰也沒想到,一提到家人,張二的反應竟會如此激烈。

  雖說蘇尚的手段有些不光彩,但在她看來,與山賊的殺人越貨相比,也算不得什麼。

  千鈞一發之際,一聲厲喝驟然響起:“跪下!”

  衆人還未反應過來,便見剛才還氣勢洶洶的張二,瞬間收住攻勢,撲在桌案上的身體滑落至地面,他臉上青筋暴起,似在極力抵抗,可最終還是乖乖跪了下去。

  衆人循聲望去,隻見靠在牆邊的李幼白雙手抱兇,神色淡然又帶着幾分輕佻地望着這邊。

  衆人心中滿是疑惑,不知這簡簡單單的一句話,為何會有如此威力。倒是習武之人,能猜出些許端倪。

  畢竟能幾句話就讓人招供,一聲喝令就能讓人下跪,這小姑娘的武藝,定有其獨特之處,不禁令人心生畏懼。

  蘇尚也被吓了一跳,定了定神後,見張二跪在地上不再動彈,她用眼角餘光瞥了相公一眼,随後又将目光轉回張二身上。

  她走到張二身旁,伸手按住他的肩膀,将他的身子轉了過來,面向木籠,讓他看着裡面的兄弟,在他耳邊輕聲說道:“是不是很奇怪,本官為何會知道這些?實話告訴你,在你熟睡之時,你平日裡要好的兄弟,已經将你出賣了。而且,你看木籠裡這些人,其中便有本官的人。你好好想想吧……”

  說完,蘇尚朝江大寶招了招手,讓人将張二單獨關押起來。接下來的整個晚上,蘇尚等人便依着這般方法行事。

  起初,賊人們還奮力反抗,可随着審問的進行,他們彼此間漸漸心生猜疑。人與人之間的信任,有時堅如磐石,有時卻脆弱不堪,一旦崩塌,便再無挽回的可能。

  趁着夜色,蘇尚挑選了幾人,将他們放出山崗。

  望着他們遠去的背影,祝明遠不禁心生疑慮,問道:“蘇大人,這般做法真的可行嗎?萬一他們回去後不照做,我們豈不是白費力氣?”

  蘇尚轉過身,擺了擺手,背着手走進月色之中,淡淡說道:“他們做與不做并不重要,關鍵在于徐虎是否相信。過些日子,你自會知曉。”

目錄
設置
手機
書架
書頁
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