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大舅母徹底慌了。

　　“别夾……别……我說……”

　　這種審問人的流程，官差再清楚不過，見大舅母如此說，隻是拉着夾棍兩側的拉繩，并沒有用力。

　　大舅母哭着開口。

　　“妹夫，喬勇他……”

　　“住口！你不要命了嗎？”喬勇勉強抵住心中的恐懼，怒吼道。

　　大舅母被丈夫這樣一吼，瞬間閉了嘴。

　　許尚書也不着急，直接給準備行刑的官差使個眼色。

　　官差立刻會意，手上開始發力。

　　隻是剛剛一用力，大舅母就嚎叫起來。

　　“啊……不要啊……我怕疼，我什麼都說……”

　　喬勇見狀，還想阻止，直接被另一名官差堵住了嘴巴。

　　大舅母痛哭流涕，朝着許尚書跟前膝行幾步。

　　“妹夫，喬勇他跟人家合夥做私鹽生意……”

　　喬勇聽到妻子講出這句話，閉了閉眼，心中想着，完了……一切都完了。

　　再看許尚書和張健，兩人同時露出了震驚的表情。

　　私鹽啊……

　　喬勇竟然敢膽大包天的觸碰朝廷逆鱗，要知道，販賣私鹽可是誅九族的大罪。

　　許尚書瞬間感覺自己脖子處涼飕飕的……

　　雖然自己也可能受到牽連，可一向清廉的許尚書沒有絲毫要尋思的打算。

　　反倒是張健，輕聲在他耳邊詢問：“老師，此事要不要到此為止？”

　　許尚書直接擺手：“張健，此事關系重大，本尚與喬勇的關系需要避嫌，你立即安排升堂，審理此事。”

　　張健還想勸，可見許尚書态度堅決，他默默歎了口氣，直接安排升堂審案。

　　就這樣，喬勇夫妻從牢房被帶上了公堂。

　　販賣私鹽的案子，會牽扯出很多人，因此，張健這一次屬于秘密審理。

　　堂上的官差，選的都是張健信得過之人。

　　其餘閑雜人等，一概遠離公堂百米以外。

　　喬勇夫妻都是沒骨氣的，張健隻是稍稍用了些小手段，就什麼都招了。

　　果然如同預料那般，喬勇招供出來的人，有十幾個之多，這些人當中，很多都是漳州府本地人。

　　自己管轄地區内，出現了如此大規模的販賣私鹽營生，張健也是一個頭兩個大。

　　考慮到販賣私鹽的線索會很長，張健不敢立刻抓人，這樣反而會打草驚蛇放跑更大的魚。

　　和許尚書商量過後，張健連夜寫了折子，命人送去京城，具體如何，還要請皇上示下。

　　與折子一起送去京城的，還有許尚書的認罪書。

　　喬勇犯的是株連九族之罪，皇上肯能會念在他這麼多年有苦勞的情分上放他一馬，可許尚書心裡仍舊過不去。

　　畢竟這麼多年以來，喬勇做什麼事情，都是仗着自己的勢。

　　他雖然沒有直接參與，但連帶責任無法逃脫。

　　至于喬勇的家眷，同樣是為了不打草驚蛇，張健決定先将他們暫時軟禁在府裡，等到皇上那邊指示以後再行動。

　　張健直接派了知府的人，接替了京城侍衛們的差事，然後安排那些侍衛去休息。

　　許尚書又叮囑張健告訴手下那些人，暫時不要将自己的身份透露出去，以免他到了女兒家村子的時候，惹來些不必要的麻煩。

　　張健自然都是一一照做。

　　許尚書被張健送去和家人彙合的時候，已經是深夜。

　　喬勇販賣私鹽的事情，他暫時不打算和妻女說，以免他們跟着擔心。

　　同時，他也不用擔心妻女會通過其他途徑了解，張健那邊保密工作做得很好，若是如此容易被她們知曉，張健這個知府也做到頭了。

　　許老夫人還沒有睡，見許尚書回來，關心的問道：“老爺，怎麼這麼晚才回來？”

　　許尚書拍了拍老妻的手：“沒事，和張健說了一些朝廷的事，忘記了時間，讓你擔心了。”

　　幾十年的夫妻，丈夫表現得那麼不自然，許老夫人怎麼可能看不出？

　　但人家不想說，她索性也不問了。

　　“時候不早了，還是早些休息吧！”

　　喬勇的事情，有張健負責，許尚書便不打算再插手。

　　在張健的府邸休息一夜，隊伍便繼續趕路。

　　隊伍離開漳州府，天黑以前，抵達了昔陽縣。

　　這一次，一行人還是如同以往那般，侍衛們分散開來，一部分去找客棧休息，另一部分留下保護許尚書一家和公主殿下。

　　蘇韻婉對昔陽縣比較熟悉，她直接安排許尚書一家住在了這裡最高級的客棧。

　　到了用晚飯的時間，幾人換上了更加低調的服裝，從客棧裡面出來，到附近的聚賢樓裡用餐。

　　從客棧到聚賢樓，要從縣衙門前經過。

　　幾人瞬間被那裡鬧出來的動靜所吸引。

　　一大群粗布麻衣的百姓，堵在縣衙門口，幾十個兇神惡煞的捕快，手持佩刀，正對着那些百姓。

　　蘇韻婉在視線範圍内，努力搜尋，試圖看看那些捕快當中，是否有自己熟悉之人。

　　熟悉的有兩個，都是當初為人不怎麼樣的，何項北做捕快時候，就很不待見他們。

　　其餘捕快，對于蘇韻婉來說，都是陌生面孔。

　　她在搜尋捕快熟悉面孔的時候，還發現，那群圍在縣衙門前被捕快持刀驅趕的百姓當中，有好幾個都是麥禾村的，其中就包括周映雪的爹周大海，還有何大伯與何項金也在。

　　圍住縣衙的百姓們一個個義憤填膺，站在最前面的人，面對捕快指着自己的佩刀，沒有一絲絲退去的意思。

　　“我們隻是找縣令大人讨個說法，憑什麼驅趕我們？”

　　這話一出，人群中立刻就有人跟着附和。

　　“是啊……那些紅薯都是我們辛辛苦苦種出來的，憑什麼被官府白白拿走？”

　　“糧稅比往年多交了一成也就算了，竟然還白拿我們的糧食，還讓不讓人活了？”

　　有幾個膽子大的婦女，一屁股坐在地上開始撒潑。

　　“老天爺呀……這是什麼世道啊……官府不讓老百姓活了……嗚嗚嗚……”

　　看到這裡，許尚書也許還有些懵，但蘇韻婉卻已經猜測出發生了何事。

　　蘇韻婉轉頭看向許尚書：“外祖父，那人群裡有熟人，我先過去看看。”

　　許尚書沒有阻攔，他這次來昔陽縣地界，是帶着皇命，自然要觀察一番再說。